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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所有的憎恨都藏在了每一个字当中，一字一句的诅咒着。

平安狠狠地降下了一记雷霆：“本来奴婢也不清楚，如今看来，的的确确就是陛下您的孩子呢。”

沈晏殊的眼前在眩晕，回到了某个冬天，他喝多了酒，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是第一次他知道，他对皇姐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那是梦吗？

那不是梦。

沈澜星就是他和长公主的亲生儿子，长公主唯一的血脉，他一直期盼着的太子。

他亲口下令杀了他，说：“万人之上就是无人之巅，借你吉言。”

那个孩子被放血，成了薄薄的一层纸。

被随随便便地拖出去葬了，尸骨不知埋在何处。

平安大笑着，猛地起身撞向了屋内的墙柱，鲜血四溅。

大总管赶紧叫人进来，将着尸体拖下去。

皇帝突然问：“白清欢，埋了吗？”

“没呢，等着陛下安排。”

“五马分尸，抛尸荒野。”

第四十七章 顾少阴的结局

皇帝又恢复到了以往的阴暗，他杀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游走在明君和暴君之间，让朝臣们提心吊胆，玩着一场博弈游戏。

他没崩溃大哭，也没精神失常。就平静地，按部就班地，像是履行工作般的过着自己的人生。

满京城遍布着皇帝的眼线，抓获到了意外的人。

说是意料之外，也可以说是情理之中。

两仪殿内。

陛下说：“都以为你死了，风光大葬了呢。”

顾少阴跪在地上，不敢置信的问：“臣听人说，贵妃娘娘……”

沈晏殊毫不犹豫地打断：“没有什么贵妃娘娘，有一个小骗子，撞了你的棺木死了。朕将她五马分尸，又抛到乱葬岗由野狗啃食，咬了个稀巴烂。你如今去找，估计什么都找不到。”

顾少阴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长公主会这么做？”

“她只是替身而已，不是皇姐，你真的亲手送皇姐上路了。”沈晏殊想要笑一笑，看看，不只自己受到了欺骗，他也受到了欺骗。

大家谁都没看出来，只能说皇姐的替身，太像本尊了。

“怎么可能？她还找到了那玻璃球。”

顾少阴当年迫于形势无奈，不得不亲手送上毒酒，送长公主上路。他再不想长公主重复那样的人生，想要假死脱身，再想办法带走她。

可是却听见了如此荒诞的回答。

沈晏殊笑了起来，转身回头从架子上拿出来了一个木雕小盒子，一打开，盒子里装着玻璃球。

“白清欢死的时候，手里正死死地握着这枚玻璃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抠下来。你怕是没搞清楚，自己的礼物究竟送给了谁？”

顾少阴张了张嘴，弯下腰，头磕在地面上，只觉得一片冰凉，耳畔嗡嗡作响，好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长公主还是死了。

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活过来。

白清欢死了，为他殉葬。

“顺便跟你说了一句，白清欢原本没准备要死，是你的死讯突然传回来，他以为是朕杀了你。”沈晏殊直摇头：“朕怎么可能杀忠臣良将呢。”

这些话毫无疑问是一个大锤，将顾少阴狠狠的砸在。

沈晏殊抹了一把脸：“朕不会杀你的，你让朕觉得，荒唐又愚蠢的，不止朕一个。”

这究竟是什么荒唐故事？

顾少阴忽然放声大哭，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在地板上，哭得不能自已，肝肠寸断，也不知为谁而落泪。

沈晏殊十分平静的看着，看着人哭完了，起身拿走了玻璃球，踉跄地离开。

他自个儿摸了摸眼睛，竟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是不是真的没心肝，所以才哭不出？

皇姐，你养了个白眼儿狼。

……

这世上再也没有顾少阴，天大地大，总有一个他的容身之地。

据说，白清欢在储秀宫有建一座用来祈福的佛堂。

她一直在为某个人祈求平安。

于是寺庙里多了一个了悔大师，日日读经诵佛，为了黄泉下，灵魂有知的人祈祷。

lv❀zhou

他青灯古佛过一生。

第四十八章 皇帝的结局

数年后，国泰民安，唯一让人心不稳的，就是陛下并无后嗣，抱养了大臣家的儿子入住东宫，当时引起了好一阵的轰动。

索性太子孝顺，深得陛下疼爱，相处的十分和睦，有传言说，这就是陛下留在外面的，怕宫里养不大。

可惜太子活到了十八岁，一场重病去世。

皇帝也跟着大病了一场，好在挺了过来，只是身体越发不好，日渐消瘦，常常在睡梦当中惊醒，大喊大叫。

据说皇帝年轻的时候杀过一个不该杀的，此人诅咒陛下，孤、独、鳏、寡，皇帝应了诅咒，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兄无弟，是个十足的孤家寡人，就连抱养的孩子都养不住。

国家后继无人，陛下身体衰弱，民心动荡。

皇帝好不容易解决了两个意图谋反的大臣，倒在两仪殿里，只觉得万分疲倦。

刘德全到是身体依旧健硕，是陛下最能相信的贴心人，他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陛下吃药，又服侍着陛下休息。

沈晏殊刚一躺下，便眯着眼睛说：“朕好像看见皇姐了。”

刘德全已经习惯陛下时不时的胡说，低声说：“您还正值壮年，长公主不想见您。”

“她不见我，未必是这个理由。”沈晏殊的眉心在隐隐作痛：“给太子准备的书籍，还有给澜星准备的玩具都做好了吗？”

刘德全点头：“全都按着陛下吩咐，都是最精致。”

沈晏殊点了点头，那就好。他忐忑的说：“你去给他上香的时候千万要说，朕不敢忘记他，时时都想着，惦记着。太子就留下那一个儿子，不是朕的血脉，叫他不要再把人叫走了。”

刘德全道：“奴才一定会把话带到。”

沈晏殊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已经露出了疲态，他满头白发，连呼吸都发白，眼角是密密麻麻的皱纹，肌肤上都是斑斑点点，比原本的年纪足足老上十岁。

自打太子时候，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时时辗转反侧，总能梦见是沈澜星在和他说话。

今天的梦有些特殊，不再是那孩子。

而是他自己变成了孩子，行走在记忆中的冷宫里。

奶嬷嬷急急忙忙地抓住了他的手，说：“我的殿下呀，您lv❀zhou要有大造化，嫡公主要来接您出冷宫。”

他一听皇姐，赶紧小跑着过去，喘着粗气。

皇姐一袭红衣，坐在那里，气势逼人，眉头一拧：“好歹也是皇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怎么也不往上通报一声？”

奶嬷嬷陪着笑：“陛下不喜欢……”

“陛下不喜欢也是龙种，容不得别人作贱，何况自今日起，就不一样。”沈凌霜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跟我走吧。”

沈晏殊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他想要紧紧的搂着皇姐，拉住她的手，说：“姐姐，你带我走吧，我一定听话。”

可伸手抓了个空，一转身，那些原本存在的人都慢慢淡了下去，冷宫里只剩下他自己。

偌大的一个冷宫，如此寂寥，他拼命的叫喊，那样的无助。

第四十九章 复述自己这一生

阎王殿前，要复述自己这一生。

沈凌霜想了想，缓缓的说：“本宫是嫡出的公主，我的兄弟姐妹其实不少，但都没法跟我比。”

兄弟姐妹们在争相吸引着父皇注意力的时候，她已经被册封为皇太女，被抱到父皇的膝盖上看奏章，握着朱红御笔，试图奏章上留下点痕迹。

父皇说：“凌霜，将来这天下都是你。女子登基为帝，路不好走，但你一定可以，你生来就是这块儿材料。”

沈凌霜其实也不清楚，自己不过六岁的年纪，哪里就看得出是这块材料。

后来她才明白，父皇说的都是屁话。

他有心爱的女人，心爱的女人有心爱的男人，那两人生下了一女，先后因为政事而去世。

正巧皇后产下一女，女婴不久亡，父皇就用那两人的女儿，顶替了这一女。

也就是沈凌霜。

皇后这么多年都怀疑，皇帝是为了别的女人的女儿，掐死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对沈凌霜并不亲密，甚至还在将要登基的关头，把此事宣扬出来。

太女并非皇族血脉，储君的位置自然要剥夺。

沈凌霜岌岌可危，父皇病入膏肓，在这种摇摇欲坠的局势下，她询问父皇：“我可以杀你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