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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霉味的世界中,言文作是和他带来的世界是新的,高级的,闻不到霉味。
可言文作不会带来疼痛,疼痛只会来自于林远生的暴力。林亟书在车里用力揉着左臂,直到那种痛感慢慢被麻痹挤走。
东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和一家金融公司共用一栋大楼,30 层往上才是酒店的地方。酒店在承州市开了很多年,是商务人士出差的首选,酒店带有几个会议室,言文作一般都把客户安排在这里。
林亟书从 30 层下了电梯,准备换乘另一部电梯去 40 楼的会议室,但她怎么按那楼层都没反应,还以为是电梯故障了。直到有人正好进了电梯,那人掏出卡来刷了一下,林亟书才意识到好的酒店都是需要刷卡上楼的。
她悻悻地从电梯中退了出来,给言文作发消息,但他却半天都没回,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忙,她也不好打电话,只能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先坐了下来。
她坐下没多久,一个戴墨镜的西装男从楼上下来,他提着公文包坐在了她身边。男人坐下的时候忍不住打量了她好几眼,然后明显和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林亟书今天穿的是自己的旧衣,而且衣服上还沾着刚才布置时蹭到的灰,她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打量自己是因为这个。
但她显然还是太天真了。
“诶。”墨镜男突然又往她这边挪了挪,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多少钱一晚?”
如果放在以前,林亟书对这种话的反应会有三个阶段。
首先,替他人“自圆其说”,她会为他做出解释,比如,不要把人想得太糟糕,他有没有可能是在问酒店多少钱一晚呢?
然后,对自己“挑三拣四”,她会下意识自我反省,其实也就是自我攻击,比如,是今天这身衣服引起了别人的误会吗?
最后,不得不“认清现实”,她会在已经失去反击机会后承认这是性骚扰,但却只能自己在脑子里一遍遍重现这一幕,后悔为什么没有当场反击。
但是现在不是从前,她不会再有这三个阶段,她现在只有一个阶段,而且不是这三个阶段中的任何一个。
林亟书直接走到了前台,“你好,我想和你反应一个情况。”
前台的工作人员柔声细语,“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问题?”
“刚才那个人,”林亟书毫不避讳地指着那个男人,“他问我说多少钱一晚,我认为这是明确且严重的性骚扰。”
“啊女士,您是不是误会了啊......”工作人员赶忙解释。
“没有误会,他亲口说的。我想说的是,他是酒店的住客,东方是个五星级酒店,如果只是坐在大厅等人就会被住客骚扰,酒店是不是有管理的义务呢?”
“女士。”此时旁边另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的制服不太相同,看着像是主管,“您是住在我们酒店吗?”
“没有,我是来送文件的。”
“啊,原来您不在这里住啊。是这样的,您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从没遇到过,毕竟您也没在我们酒店入住,我们现在会记录您说的情况,但您这无凭无据的,我们......”
主管话说到一半,那男人还笑了两声,“现在的小姑娘气性还真是大,一句玩笑都开不起。不要戾气这么大嘛,和气生财,一句玩笑话,你为难人家前台干什么?”
“你的意思就是你们不处理,是吗?”林亟书冷下脸。
“女士,我刚才都和您说得很清楚了,您还要我们怎么处理呢?”
“好。”林亟书拿起手机,拍了一张那个男人的照片,然后当着前台工作人员的面打开拨号界面,输入了 110。
“女士,您这是要干什么?”主管急了。
“既然你们不管,那我只好报警了。”对面越是慌乱,林亟书就越是冷静。
“这,您也太夸张了,一点小事就要报警,您报警了准备说什么?难道就因为那位先生和您开了个玩笑,您就要报警把人家抓起来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为这个报警的,我是要举报你们酒店涉嫌卖淫嫖娼。”
“您......”主管显然被林亟书这句话吓到了,“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酒店遵纪守法,怎么就......”
“是这样的,”林亟书拿出当老师时的耐心,将自己的逻辑一点点摆了出来,“你们酒店的客人,对着大厅坐着的随机一个女人,问多少钱一晚,在我看来,这是招嫖老手才会讲出来的话,所以我的怀疑合情合理。”
“胡说八道!”墨镜男终于坐不住,“你怎么血口喷人呢!”
“如果酒店没问题,那位先生没问题,自然也不怕查,我就更不怕查了,你说是不是?”
说着,林亟书的手已经按到了拨号键上,那主管和墨镜男彻底慌了,他们都扑上来抢起了林亟书的手机。
墨镜男最是着急,在他的动作下,林亟书的手机直接飞了出去,狠狠甩在一旁的墙上,摔了个粉碎。
第十章:他可不是什么奸商
那天那位律师教会了林亟书很多东西,她只不过是在学以致用而已。法律是保护自己最好的途径,当自身权益被侵犯时,不要将它描述成个人问题,要将多方的利害关系呈现出来,用法律来描述问题。
比如说现在,林亟书知道,酒店前台不可能再坐视不理,墨镜男也不可能再一脸无谓,并且,他们还要赔自己一个手机。
“你们弄坏了我的手机。”林亟书成了现场最冷静的人。
“什么破手机,我赔你一个就行了,要不是你无理取闹,你手机也不会摔!”那男人气极了,甚至还趁机踢了手机一脚,碎掉的零件散了一地。
“女士,您该不会是专门来我们这里碰瓷的吧,”主管做出了自己的揣测,“我们从没出过这样的问题,您一来,又是性骚扰,又是报警的,大吵大闹,我怀疑您别有用心。”
主管的话瞬间赢得了厅中一些人的支持,他们从林亟书的衣着出发,判断她是个碰瓷的穷鬼,想要利用自身性别优势来占酒店和墨镜男的便宜。
林亟书发誓,她的内心并没服软,但她的身体却先示了弱,她控制不了眼眶泛红的条件反射。这些声音一点点抽走她的底气,群体的指责助长了慌乱的情绪,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但她不会认输,“你觉得我在碰瓷,那就更应该叫警察来。我手机坏了,前台有电话,你打。”
“亟书!”
言文作终于找下来了,他看起来很着急,匆匆穿过大厅中围观的人,站到了林亟书身边。
他出汗了,这是林亟书看到他的第一个反应。
他是因为着急拿到那份文件而出汗,还是因为她遭遇困境而出汗?林亟书低下头,被一阵更大的心慌袭击。
她意识到,她无法保证言文作会站在自己这边。
“发生什么了?”他在问她,但她却没有了刚才的言之凿凿,反而沉默了起来,翻来覆去地咬着嘴唇上的死皮。
那份教程和现实都教会了林亟书,男人未必会觉得自己的伴侣反抗性骚扰的行为是积极的,因为他们普遍认为,伴侣遭遇性骚扰这件事本身折损了他们的男子气概,甚至侵犯了他们的财产。
见她不说话,言文作转向那个主管,“发生了什么事?”
“啊,言先生,没什么事,一点误会而已。这位女士是您公司的员工吗?”
“她是我的未婚妻。”言文作皱着眉头,把不悦写在脸上。
“啊,原来是您的未婚妻啊。”主管带着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情绪转换,“真是不好意思了,起了一点误会。”
“不是误会。”
林亟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