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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凰没有拒绝孔宣，嘴里还催促道：“你快一些。”

　　孔宣抬眼看了雪凰一眼，眼神同他在栖梧大殿前划开雪凰脖颈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雪凰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孔宣嗤笑道：“帝俊方才还夸你沉着知礼。”顿了顿又道：“母亲再不济也能挡上一挡。你现在这幅样子过去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若不是我不知道具体在何处，谁要管你。”说着，孔宣看着雪凰沾了血的衣服，不悦道：“你以后能不能换身打扮？”

　　雪凰却蓦地抽出一只胳膊，抬手数只箭羽又射了出去。

　　孔宣这才发现身后异常，他回头，发现一步开外，黑压压的全是静静看着他们的魂影，那一拨雪羽箭似捅了马蜂窝，前面一片黑影被射中与雪羽箭一起化为灰烬时，剩余的黑影全数扑了过来。

　　北海岸边，日旻被凌空打退了数步，再抬眼，身边白影一闪，一把银剑削向他的金冠。日旻钳住那把银剑，银剑却瞬间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了开来。日旻捏了个符咒，对着空中打出，那银剑便被一根金色的绳索缠住现了身，握着它的主人也现了身。

　　月引的银发也高高地束了起来，垂下的发丝被天色初蒙的冷风吹拂起来，她看着眼前之人道：“哥哥，好久不见。”

　　日旻还未开口答话，月引又道：“你这缚形术不错，却也是拌不住我了。”她话音落下，那把银剑便现了原形——是一枝有叶的桂树枝。

　　桂枝落下，她手中银剑又现，直接劈向日旻面门，日旻手中符咒即起，挡住那把银剑，银剑曳着缠住它的金色绳索将日旻拽至跟前，银剑又化作桂树枝，然后“锵”一声，日旻背后不知何时刺来一把剑，那把剑未见其飞来的踪迹，却能感受到它的迅疾与刚猛。只不过没有刺入日旻的后背。

　　“你这一招也不管用了。”

　　月引手中的桂枝却未丢掉，而是直接扎进了日旻的肩里。

　　“那这一下呢？”

　　日旻垂眼看着扎进身体里的树枝，笑了笑，道：“告诉我为什么，月引，你缠了我一路。”

　　月引松开手里的树枝，那树枝瞬间自燃了起来，不多时便化作了灰烬，而日旻背后的那把剑却依旧不依不挠地要往日旻身体里扎去。

　　“帝俊帮过我不少忙，现在还报于他罢了。”

　　“你......”日旻眼中燃起怒火，然而怒火烧了不多时便又退了去，化作声音里不疾不徐的温吞，“你一直都是如此地不辨是非。”

　　月引没有辩驳，起掌打向日旻，日旻抬掌接下，下一瞬，借着这一击激起的气流，月引手指引着那把银剑飞向视野里尚是黑点的孤岛，轻喝一声：“去！”然后，月引便闪身消失在了银剑飞去的方向。

　　日旻自是知道那是哪里，也一个闪身，追了过去。

　　山洞里，本漏下光束的头顶洞口此刻豁开了大半，砸在了已经不再平整的地面上，而石台上泛着金色光芒的光球里，那个抱膝曲颈的婴孩仍在安静地沉睡着。

　　莲七的那把弯刀已经断了开来，带着刀柄的那一半扎进了她的腹中。

　　帝俊看着被他最后一掌打至陷入山体内的鸣凤，道：“这灯芯已经燃完。”说着，帝俊化出那盏灯，灯火已灭，灯芯燃尽，只余了灯台和灯台里依旧洁净的灯油。

　　帝俊抬掌，将鸣凤身嵌着的山壁直接震裂了开。

　　鸣凤落在地上。

　　她身后洞开的地方，那六只巨型的大鸟依然垂眸伫立在那里。

　　帝俊将灯盏丢至鸣凤眼前，“清辉遗骨都被日旻算计了进去，怜你的一份忠心，这骨石台和不语泪便与你陪葬了。”

　　灯台落地，里头的不语泪随即淌了出来，侵蚀着它所到之处。

　　帝俊看了一眼，又转而看向莲七，道：“你们本是又仇又恩的关系，说到底是仇在前，恩又隔着个人，那还是互相了断吧，也算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帝俊之追灵追不了莲七，却是能控鸣凤。

　　鸣凤自伏着的地上起身，双眼睁开时，眸中的狠厉复现，这凶光比在清风山上看着莲七时更甚。

　　莲七缓了口气，拔出腹中的断刀，蓄力控着那把刀砍向石台上的金色光球。

　　帝俊冷笑了一声，捏了符咒将那把断刀打开，然后看到莲七将那淌在地上的不语泪引至体内复现的咒枷碎片，起身跃入水中，只是在她尚未触到水面之时，被一个符咒打开，撞在了旁边落下的碎石上。

　　帝俊走到莲七跟前，将她拽起，道：“不管你是想逃还是想去断那水下的涡旋，你都是走不出这里。”

　　鸣凤已经近至莲七面前，以手作刀，向莲七心脏处插去，莲七控着那抔不语泪却袭向帝俊的心脏，而那本应捅进莲七心脏的手刀在主人复得的一丝清明下生生往下移了一寸，莲七腹上又添一刀。

　　帝俊闪身躲开那滴泪，泪又落地，继续侵蚀着地面。

　　更快的速度，鸣凤手刀又起，这次却没有继续袭向莲七，她手顿住的一瞬，一只胳膊扶住她的臂膀，将她带至一旁，然后，日旻并指点在鸣凤额头之上，金光一闪，鸣凤神志得复，一口血吐了出来。

　　莲七将那滴泪又引回腹中的咒枷碎片处，握了握拳头，看着山洞里的这两个男人，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取自己性命。

　　这时，水下有暗潮涌起，莲七觉得那石台上的金色光球抖了抖，金光消失，然而只是片刻，金光又回来了，却是比原来的更淡更暗了些。

　　日旻和帝俊同时跃入水中。

　　水中，月引看着那已经断掉而后慢慢消失的涡旋沉默了片刻，即起了细却急的涡旋分别将那入水的两人卷了进去。

　　涡旋几乎同时爆开，爆开之时，急速四散的水流又重新缠了上去。

　　月引却在暂时困住帝俊和日旻的水中飞身而出，到岸上时，取了石台上被光球裹着的婴孩，在离开的瞬间看到了重伤的莲七，她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然后道：“小七，清风山......”

　　水中二人已经上岸，月引话音未落，便遁身离开了这个山洞。

85.佛灯火（十四）

　　山洞之外，已离孤岛，却仍在这海上，月引被日旻、帝俊拦住了去路。

　　她本是遁身而行，奈何她出了山洞却发现附近的残魂皆向这海上涌来，起初她以为他们为帝俊所控，但仔细看，发现这些残魂并非是向这边攻击而来，而是像被什么外力牵引了来，他们中有些茫然不知，在那份外力的牵引下似还要挣扎着回到原处。

　　月引去到岸边绕行了一段路，确定这些牵引着残魂的外力在自己身上，她看了看抱着的金色光球，那婴孩依然无知无觉地沉睡在里面。而她遁身之外，日旻和帝俊也注意到了此，于是月引带着这婴孩又回到了海上，而旻帝二人也在此时追着那些残魂的轨迹堵在了她面前。

　　月引现身后，日旻的第一反应是切断那牵引着残魂的外力，外力一断，那些本腾空的残魂们纷纷向海里落去。这时，原本戴于帝俊手指的银色素戒自己脱离了帝俊。帝俊去够那枚戒指时，悬荼戒却自己断了开来，而后那断戒越生越长，最后勾勒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这身影帝俊和日旻都无比熟悉，然而那只是一个银色的轮廓，没有面目，那个银色的身影出现时，本向海里掉落的残魂又被重新牵起，随着那个银色身影飞向了月引手中的金色光球。

　　日旻和帝俊虽同月引一样尚未弄清这其中的缘由，却都来夺这金色光球，月引闪身躲过，带着光球里的婴孩朝更深的海域飞去。而那个银色的身影带着越来越多的残魂也追着金色光球而去。

　　原本散在各处不停撕咬的残魂在悬荼戒引着残魂飞向光球时突然停了片刻，在这片刻中尚未被对手消灭的纷纷朝北海跑了去。

　　帝俊在此时突然明白了此中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