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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4-03-28 09:48:38  热度: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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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他的脸登时通红,忙把药放在一旁的案上,“你们慢用……”

  说罢,他慌慌张张地转身而去。

  留下我们二人僵在原地,面面相觑。

  少顷,太上皇忽而松手,支撑着站起身来。

  “今夜,我睡病舍里。”他说罢,没有看我,朝门外走去。

  才出门,又走回来,把案上的那碗药一起带走。

  我怔怔地看着门外。夜风吹来,脸上的烧热仍丝丝地冒着。

  方才的一切,似风云雷雨,在脑海之中混沌交织。

  我早已经打好了主意,无论他如何回答,我都只会更坚定地拒绝。

  我要让他明白,我早不是那个会轻易相信他、他给点甜头就一门心思追着他跑的阿黛。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回到过去。

  我要看到他脸上挫败的神色,让他知道他纵然已经拥有了天下,也并非什么东西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这天杀的!

  他竟然不给我机会!

  ——

  他说到做到,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锁上门,躺在榻上,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不过终究是昨夜以来事情太多太累,辗转反侧了一会,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到了堂上,我愣了愣。只见虽然天才亮,这医馆却已经忙碌起来。好些人聚在堂前,抓药的抓药,治病的治病。

  有昨夜喝醉酒摔跤的,有吃了坏东西腹泻整晚来求药的,有小孩高烧不退的,还有求李郎中到家里去看病的。

  李郎中却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一边给人把着脉,挥挥手:“你看老夫这里里外外有多少人,去了你家,别人怎么办?先等一等,忙完再过去。”

  两个药童,一个在李郎中身边帮忙,一个在药柜忙碌着,也都是分不开身来。

  我去病舍里看,里面躺着几个病人,却不见太上皇。到处转也不见他。

  心中倏而有些着慌。

  这人莫不是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回洛阳去了?

  我忙转回堂上去,想问问李郎中,一抬眼,却发现一人从药柜里面站起身来。

  他将手里的药放在小秤里,而后,看了看台上的药单,继续找药。

  药柜外,围着好些人,有的是来抓药的,手里拿着药单。有些则显然是走过路过来看看热闹的闲人,还有附近的街坊。

  我忽然明白了这堂上为何这般热闹,嘈杂声都传到了后院。

  “阿善,”一人笑道,“你们这里何时来了个这般俊俏的郎君?也是来做药童的么?”

  “许郎可不是药童。”阿善一边称着药,一边老实答道,“他也是病人,见我等实在忙碌,这才来帮忙的。”

  众人了然,纷纷称赞,又叽叽喳喳说起来。

  有人夸他热心,有人夸他俊俏,还有人打听他是哪里人,手臂怎么伤的。

  “许郎可曾婚配?我家侄女年方二八,尚未婚配,你给我做个侄女婿如何?”

  众人皆笑,愈加热切起来。

  有人嚷道:“许郎你切不可听他的,来看我家。我外甥女比他侄女好看多了,还会织布……”

  “织布有什么稀奇,说得哪家女子不会织似的。再说了,娶妻娶贤,好看顶什么用?我家不但会织布,还有一手好绣工,十里八乡谁人不夸?”

  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心想,这妖孽,又祸害良家妇女了。

  不过任凭那些人如何说得热闹,也只有药童阿善时不时答上两句,太上皇则始终像个哑巴一样,只顾拣药。

  正在此时,他再度起身,将手里的药放在药柜上。

  不期然间,四目相遇。

  他看到我,眉间动了动:“你怎来了?”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我。

第一百二十章 旧衣(下)

  莫名的,我竟是有些不自在,只道:“无事可做,就来这里看看。”

  他转头,对阿善交代了两句,而后,从柜台后面出来。

  “跟我来。”他说罢,拉着我的手便走。

  周围的目光随即变得暧昧,离开的时候,我听到后面又议论一片。

  “……那是谁?”

  “怪不得不出声,原来有娘子了啊……”有人失望道。

  出了前堂之后,终于清静了些。

  我抽回手:“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去用早膳。”他看我一眼,“你不饿?”

  我这才发现,自己确实饿了。一早起来,我光顾着找他,水米未进。

  庖厨里,灶上的锅还是热的,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有些粥和炊饼。

  我盛了一碗粥,取了一块炊饼,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下来。

  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我边上。

  我吃了两口,看向他。

  只见他望着墙头,似乎在欣赏那光秃秃的天空。

  谁也没出声,只有屋檐上的麻雀在聒噪。

  “你怎到堂上帮忙去了?”少顷,终于还是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郎中忙碌得很,天不亮,外头就有人来求医了。”他说,“我在病舍里,看着他忙来忙去,总不能干坐着。”

  我看了看他的手臂,道:“你的伤如何了。”

  “好了些。”他说,“李郎中换过药了。”

  鉴于此人一向倔强,我对他所谓的好了些并不全信。不过看他气色,已然是恢复如常。想来,昨夜他在病舍里歇息得不差……

  想到昨夜,我的耳根又暗自烧灼起来。

  我和他,如今似有一种奇妙的默契。无论先前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提起,我们便可像没事人一样。

  虽然那一幕幕,至今还在我脑子里转着,无论如何赶不走。

  很快,我知道并不是谁都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快吃完的时候,昨夜闯到我们屋子里的那名药童走了过来。他看我们一眼,脸上红红的,快步走过来,径直将手里的衣服塞到太上皇怀里。

  “这是先生让我给你的。”他说罢,好像怕被抓住一样,转身跑开了。

  我看了看那些衣裳,讶然。

  “这是什么?”

  “我没有换洗衣裳,对养伤不利。”他说,“李郎中说,他的两个儿子有旧衣留在此处,我可暂且用着。”

  我了然,看了看那些衣裳,来了兴致。

  “你站起来。”我说,“且比一比。”

  很快,我就发现这些衣裳不尽如人意。李郎中这两个儿子,身量普通,而太上皇着实个子太高。就算只是比一比,也能看出来袖子短了一截,裤腿也只到脚踝。

  他倒是无所谓,道:“无妨,这些衣裳只做换洗之用罢了,我们不会在此处逗留多久,不穿出去便是。”

  我想了想,摇头:“可你我终究也要上路,还不知要走多久,难道也一直只穿这一身?再说了,你我身上这衣裳,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打扮,你臂上的绷带也要遮起来,不能让人看出你受了伤。故而我们还须得找一身能掩人耳目的衣裳才是。”

  他看着我:“如何找?”

  “我昨日打听过了,这街上就有成衣铺。”

  他说:“可你我身无分文。”

  我说:“那是你,不是我。”

  他愣了愣。

  我看着他的脸,道:“还有一事,吕均说你时常微服外出,如何微服?就大大方方露着这张脸出去么?”

  ——

  我确实不算身无分文,因为纵然细软行囊都遗失了,我还有头上的首饰。

  虽然当初为了出门方便,我戴的都不是繁复之物,两根绾头发的小银钗,应当能当钱使。还有一支镶玉的金钗。是宫中之物,无论用工用料都是上乘,价钱当是不低。

  昨日,我就已经想好了。

  这一路去洛阳,我们最好打扮成寻常乡人的模样。所以,置办一身行头,是势在必行。

  而我确实没有估计错,对于如何不让人看到那张太过张扬的脸,太上皇亦是有独到之法。

  他进了庖厨一趟,出来之后,我看到他的脸,愣了愣。他显然用锅底灰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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