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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哭

时间: 2021-02-25 13:06:38  热度: 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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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哭

弟弟去了千里之外的北京打工后,母亲便隔三差五嘱托我打电话询问一下他那里的情况。我有时会略带不满地回应她,妈,你就亲你小儿子,你也不瞧瞧他今年都多大的人了。母亲听后,却蹙起眉头,不满地说,多大了也是孩子,你在妈身边,妈当然不操心你了。你说说,他在北京,走那么远,妈咋能安心呢?

曾经有一段时间,母亲夜不能寐,深更半夜爬起来找我给弟弟打电话。她从另一个院子里抹黑跑来,拖着有些病痛的双腿摇摇晃晃走一段近一里长的土路,叩开我家的房门。从睡梦中叫醒的我,有些生气,就取笑母亲的迂腐,说她拉弟弟的后退,耽误他工作——这样牵挂,弟弟会恋家的,如今的社会,过于恋家是发达不了的。母亲很生气地回应说,要什么发达,能过去就好,平安就好。

当然,母亲的回答,总让我不屑一顾。我真的不解,常年在外,都过三十的弟弟,母亲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后来,我买了新房子,换了工作,也远远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母亲。由于工作忙碌的缘故,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无暇回去看望她老人家。孩子没人带,我又把父亲从老家请到城里帮我照看。而父亲,也只有偶尔在我清闲下来的周末,匆忙赶回去,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再匆忙赶回来。家里多数时间,就剩下六十多岁的母亲一人了。家里没有电话,院子两边住着的邻居都是年轻人,母亲也不善于交际,推之可想,她是多么的孤独。

那个周末,父亲有事回家了,而我又在单位加班。工作到了天黑,等一切事务处理完毕才匆忙往家赶。华灯初上,摩托车行驶在漆黑的冷风肆虐的郊外马路上。途中,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把车停在路边,一看,是父亲的电话。我知道父亲刚刚回家,打电话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赶忙去接。

黑夜里,迎着呼呼叫嚣的寒风,我在野外和父亲通着电话。

“华,你在哪儿?”父亲的话语有些焦灼。

“单位加班,刚忙完,在回家的路上。”我如实回答。

“那你可要路上注意安全,慢点走……”父亲习惯性地嘱托着,我点头应是。(qq空间经典友情日志 www.moths.com.cn)

我以为父亲没什么大事,就打断他的话问,爸,还有事吗?你快说。父亲忽然就伤感地感叹道:“华,***想你了。最近五六天,她晚上总是睡不着。睡到半夜,披衣起来为你开门。她说分明听到你叫门的声音。打开街门后,才发现空欢喜一场……”

父亲的话刺得我无地自容,这时我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回老家看望母亲了。

母亲从父亲手里接过电话和我说话,听筒里又传来母亲苍老的声音:“华,最近身体好吗?天冷了,记得加衣。夜里加班,不要饿肚子啊……”

听着母亲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说,妈,有空,我就回家看你,你多注意身体呀……

电话打完后,母亲的声音,似乎还在空旷的野外飘荡着。我依车而立,任凭泪水打湿脸颊。

漆黑的野外,我启动摩托车,继续赶路,可眼前总闪烁着母亲的身影:黑夜里,母亲躺在床上睡着了,院子里的大门突然嗵嗵响了几下。母亲睁开眼,忧愁而哀伤的脸刹那间变得欢喜起来,她笨拙地翻了个身,起床披衣,推门而出,晃着微胖的身躯穿过院子里的水泥小路。地面上的落叶在她脚下踩出吱吱得响声。一串钥匙和门锁的碰击声响过后,街门缓缓打开。冷风从门外呼啸着冲进来,把母亲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而此时,门外,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只有呼呼作响的风来来往往。母亲突然愣住,欢喜的表情定格在脸上,片刻过后,她开始落寞地重新锁门,转身,一步一步迟缓地向屋子里走去……

我知道,年迈的母亲是真的想我了。不见儿子的那一夜,母亲一定是失眠了。

后来,我抽空去看望母亲,一见面就心痛起来。几个月不见的她一下子老去很多,头发花白,精神不济,岁月留下的忧愁仿佛全部铭刻在她脸上。母亲拉着我的手流着泪水告诉我,有一天,夜里,她梦到我被困在老家的屋子里,无法出去。梦醒后,就连夜买了吃的抹黑找来。院门落锁,她放不下心,又叫开邻居的门,请人攀梯子进院子去看我。知道我不在后,方安心回去。母亲说着破涕为笑,不好意思起来。我却暗自抹起了眼泪。

我在心里偷偷地说,母亲,你别哭,今后我一定抽空看你……

那一刻,我一下子就读懂了母亲的那份深深地思念,禁不住暗自哀叹——母亲终于无可奈何地老了,老到时刻对我们放心不下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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