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盛战城》无弹窗大结局-(苏禾盛战城)无弹窗阅读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亭内音乐彻底停滞。
空气都突然变得稀薄起来。
苏禾伏在地上,先是蹙起眉头反复确定着,紧接着瞳孔慢慢放大,
陷入了整片整片的空白。
青石板上,木盒已摔至半开。
一尊紫檀木佛尊跌倒在地。
宝相庄严,面上尽显慈悲肃穆,眸中慈光在普度一切众生。
尽管此时的他已经断了一条手臂。
木盒中女眷献上的紫檀佛像手臂断裂——这可是大不详之兆!
殿中女眷惊呼声不绝于耳。
苏禾似没听不到任何声音般,被禁锢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尊佛像。
俐妃站起:“陛下!自从开元帝开始,大庸便独尊佛像。她此番冲撞,乃是对大庸之大不敬啊!望陛下严惩!”
钰贵人见状也站起,双手在胸前作揖:“望陛下严惩!”
一时,满屋女眷皆跪伏在地,齐声:“望陛下严惩!”
声音穿透云霄,直通天际,似惊醒头上神明,风来卷起满庭尘嚣。
一时,亭内风雨欲来。
第三十四章
苏禾半伏在地上,背后那股推力仿佛还在用力。
她抬眸望向钰贵人,目光沉沉却毫无意外。
钰贵人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手仍在作揖,嘴角却微微勾起。
真是一场为她量身定做的好戏。
苏禾又偏头往上殿上望去。
目及盛战城,只能看到他阴沉晦涩的ɓuᴉx神情。
他眸底闪过片刻的波涛汹涌,然后是胸膛起伏,而后面色又恢复似往常般毫无波澜。
“苏禾,御前失仪。罚,一人将安远佛堂上下扫净!”
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一双眸子直直探向苏禾,漆黑眸色半露出其中的暗潮汹涌,像是把所有灼热日光统统吞没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再填满。
纷纷乱乱的想法充斥在苏禾脑子里,却怎么也整理不出个思绪来。
她与盛战城目光对峙良久,张张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终是没在言语。
盛战城又坐下挥手,宴会继续。
亭中丝竹声这才又重新响起。
座下女眷纷纷心有余悸,仍不敢说话
烟雨亭中只余风声,席间再无一丝声响。
只有李福安动作迅速从亭外进入,他将苏禾扶起送至座上,收拾好亭中被摔落一地的木盒、佛祖,交至跟上的小太监,最后与他一齐走出烟雨亭,又立在原地。
座下众女眷皆垂首吃着盘中精致菜肴,无一人敢抬头看着眼前此景。
只有苏禾抬眸看了一眼盛战城。
他脊背挺得笔直坐于殿上,面目平静,只有握紧的双手显示出他心中情绪仍未平息。
一切都在一片绝对的寂静中顺其自然的发生。
好似这场闹剧不曾出现过一般,虽然众人齐坐于濒临迸裂的熔浆表面。
……
黄昏暮色照在成排枫树林枝桠上,一片被金黄笼罩的赤红。
苏禾手中紧握这只枯黄竹枝绑成的扫帚,要一步一步将这满目赤红扫尽。
但秋日枫叶又怎么可能被扫尽?
苏禾仿佛是一个被困在时间之外的人。
她刚打扫完前庭,秋风吹起,又将新的落叶送至。
周而复始。
此时寺内钟声响起。
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
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洪钟震响觉群生,声遍十方无量土。
暮叩钟偈口白响起,愿幽冥众生闻钟脱苦。
这颂词庄严而又遥远,苏禾似被这满殿的佛音蛊惑。
她一步一步迈向院中佛殿。
苏禾推门走入,发现殿中央有一座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佛像。
仔细一看,原是座约二人高的释迦牟尼佛像。
他双膝盘起,一双慈目紧闭,好似这样就看不到人间的悲惨。
佛像真的会在乎世间蝼蚁的愿望吗?
苏禾又想到曾在普宁寺前向佛祖神像许下的心愿。
而现如今她又在佛前,心境早已不同。
释迦牟尼佛曾写下佛法。
世界上应该存在一种永恒的东西,它不会因为任何瞬间的痛苦或者死亡而消失。
苏禾原以为会是她对盛战城的满心欢喜。
但当她再到佛像前,才发现她此刻再见佛,心中竟——无所求!
第三十五章
安远佛堂。
苏禾走出佛堂,拿起放至殿外的扫帚,专心清扫起这满院的落叶。
秋风陡然袭来,枫叶随之飘舞,金与红交织旋转,已不似人间。
苏禾看着眼前此景一时愣神。
枫林深处突显一个人影。
待苏禾回神,那身影已前行至她面前。
那人身材笔挺迎着日光而立。
微光氤氲,苏禾一时看不清他真实面目。
只有那道占据他半张脸的胎记,让人印象极深。
他右手行了个佛礼,语气温和有礼:“施主,打扫的活交给小僧罢。”
苏禾心中不疑有他,只觉是寺里暮钟响后,平常的寺人功课。
可不管她行至何处,手里又在干什么活。
这个和尚都会将她手里的活接过。
第四次时,苏禾满腹的疑惑终于再抑不住:“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偈:“阿弥陀佛,施主切勿生气,小僧不过……受人之托。”
苏禾一愣:“谁?”
那和尚却只道:“一位故人罢了。”
苏禾一愣:“故人?是什么人?”
她自小在苏家围墙中长大,高中后又去边疆征战,在京中,又有何故人可言?
那和尚垂眸:“他说,姑娘要是问起,就告诉姑娘:将军应掌战场生死,而非拘泥于此等细微。”
苏禾面色闪烁,瞳孔微张:“你……你说什么?”
一时间,各种情绪从苏禾脸上飞快闪过。
她很难在听完这句话后,不认出他意有所指的故人。
这个人,曾与她意气相投、相知恨晚,曾与她出生共死、荣辱与共。
也是这个人背弃信义,毫不犹豫将背叛这把利剑刺入她胸口,狠心把所有自欺欺人的泡沫捏碎。
这个人就是——魏攸。
苏禾从未是真将军,他可能也从未是真心待她。
那日魏攸的话回荡在苏禾耳边。
他们这几年到底是何其可笑?
回京前那几句轻飘飘的自白,被秋风卷起,而又吹散,再也看不清了。
苏禾陷入回忆,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再听到他的名字,苏禾心中不仅有被背叛的恨意。
还有一丝……对以前生活的怀念。
怀念之前那个苏禾,意气风发的苏禾。
她是在送别盛战城后才碰见的魏攸。
准确的说,是她受盛战城之命当上将军之后一手提拔的魏攸。
那时候,苏禾早已摸爬滚打脱去全身稚气。
从满朝文武对她的尊敬可见一斑,所有人对她的称呼皆是——大庸的战神福将。
可是自从盛战城走后,没有人再能分享她的情绪。
杀人杀到麻木,打仗打到麻木,再独自吞下这满喉的孤独、恐惧。
如果说她与魏攸乃是知遇之恩。
那魏攸的出现,解救了彼时行尸走肉的苏禾。
将后背彻底托付的兄弟,是苏禾对他的定义。
结果……
苏禾长吁一口胸中浊气,压下满心复杂情绪,抬脚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寺院。
“苏禾。”
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声。
转身,便看见盛战城背手矗立在殿外。
红枫四起,苏禾看不清他面上神色。
第三十六章
安远佛堂外。
盛战城静静的负手而立在这片片红枫之中,面色如常。
苏禾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盛战城眼神直直探过来,与苏禾四目相对,眼底风暴似是比这秋风更喧嚣:“苏禾,刚刚在和他说什么?”
苏禾听盛战城陡然问起,心下一紧,一双手将衣角紧攥:“没……没说什么。”
盛战城的突然询问打破苏禾所有混乱情绪,她思绪骤然明朗——魏攸,他的势力竟如此深入大庸?
盛战城的声音好似没有波澜:“苏禾,朕都听到了。”
原来从一开始盛战城便在院中。
殿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苏禾嘴张张合合,不知该如何解释:“我……”
还未等她说完,盛战城偏过头不看她,只是语气中带了点危险的气息:“朕竟是不知道离国太子的手这么长……”
苏禾心中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
片片红枫落下,盛战城面色阴沉好似踏血而来。
他声音又响起,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和苏禾对话:“竟是已伸到这泉灵山庄来了。”
盛战城脚步渐近,他周身那股令苏禾窒息的压迫感也越来越近。
他背手立在殿前,声音平静只是好似冰面下的汹涌海水,暗含着巨大愠怒:“来人,将这安远佛堂僧人带走,尽数斩杀。”
他话落,殿外盔甲撞击声嘈杂。
紧接着,一队羽林军披甲持剑涌进来。
为首将领向盛战城行礼后,带着身后将士直直冲向殿内。
霎时,原本只有念经声萦绕的佛堂,响遍了僧人挣扎求饶声,不绝于耳。
苏禾呼吸一滞,双手不自觉去握盛战城的手:“不要!”
入手一阵冰凉,盛战城将她拉至眼前,与她四目相对。
苏禾眼中带着的是恐惧、是对安远佛堂寺人的怜悯和对他的……不认同!
盛战城眼眸一暗,攥住她不知因何发凉的手,沉声提醒:“苏禾,朕是天子。”
“朕要是想杀谁,他必定活不到明天。”
他面色凝凝,望向苏禾的眼里漆黑一片。
苏禾眼睫一颤,是啊,盛战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