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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真的厌倦了她？

不安与恐惧笼罩而来，孟思卿靠在床头，一夜未眠。

翌日天初晓。

孟思卿终于有了一丝困意，昏昏欲睡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殿下，今年祭祀大典的祭司已经定下了。”

“是妱阳公主。”

孟思卿像被泼了盆冷水，所有的困顿尽数消退。

澧朝每三年便会举办一次祭祀大典，以此祈求上天佑国佑民。

因为秦绍礼的存在，往年的祭司都是孟思卿。

可今年却变成了孟妱阳——

皇帝前几日才带回宫的那个私生女。

孟思卿不敢相信：“为什么是她？”

从孟妱阳回宫以来，就一直跟自己不对付。

宫女回：“这是九千岁的意思。”

秦绍礼？

孟思卿愕然失色，秦绍礼……为何要弃自己，选孟妱阳？

她呆愣的坐在原地，一颗心不断下沉，越来越冷。

以往只要是秦绍礼的话，孟思卿从不违逆，从不为缘由。

可这一次，她却想问个明白。

“备车，本宫要去见九千岁！”

半个时辰后。

孟思卿下了马车，直直冲进了秦府。

秦府众人皆知秦绍礼对她的偏爱，一时无人敢拦。

她寻到秦绍礼的房间，推门闯入。

映入眼中的画面，却让她霎时僵在了原地。

只见孟妱阳，这个真正的皇族公主，竟像昨日的她一般，软身窝在秦绍礼怀中。

身上繁琐的宫装半褪，香肩半露。

孟妱阳葱白的手指捻着剥好皮的紫葡萄，举到了秦绍礼嘴边。

而秦绍礼，没有拒绝。

第3章

孟思卿从听闻祭典换人后就一直勉强维持的冷静，一哄而散。

“你们在干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嗓音可以如此沙哑。

屋内的两人动作一顿，孟妱阳率先转过头，笑得得意又挑衅。

“姐姐不是看到了吗？我在伺候九千岁啊。”

涩意像毒一样侵蚀着五脏六腑，孟思卿只觉得唇舌都泛着血腥气。

她望着秦绍礼：“九千岁……”

秦绍礼扫了她一眼，挂着佛串的手轻轻拍了拍孟妱阳：“你先出去。”

孟妱阳不情愿，可对上他那双冷眸，只能起身离开。

擦肩而过时，还重重撞了孟思卿一下。

孟思卿没心思跟她计较，她望着秦绍礼，抬起似灌了铅的双腿踏进了屋。

最后倒在了他的怀里，一双杏眸盛满了泪意。

“九千岁，不要思卿了吗？”

孟思卿知道，秦绍礼最爱看自己柔弱的模样。

如果这样便能换来他的怜惜与爱意，她可以一直柔弱下去……

秦绍礼双手搭在椅子上，没有回抱，神情自若。

像是在看着自家顽皮的猫。

直到孟思卿想要吻过来的那刻，他才抬手抵住了她的红唇。

“公主还请自重。”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孟思卿心上，带来一阵闷痛。

他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她也不稀罕做什么公主。

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入他一人的眼……

“九千岁，您明知道我的心意……”

孟思卿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在秦绍礼心里是不一样的。

即便他不爱她，但身边只会有自己一人。

可刚刚孟妱阳和秦绍礼的亲密，却告诉她——

她随时可以被取代！

孟思卿越想，心里越苦涩，环着秦绍礼脖颈的手臂，也圈的更紧。

仿佛这样，就能在这个男人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下一秒，却听秦绍礼说：“这段时间，殿下不要再来了。”

孟思卿倏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中的哀痛几乎要溢了出来。

秦绍礼盘弄着手中的珠串，眼神冷厉。

孟思卿知道，如果自己再说一句，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入秦府一步。

纵使她此刻再不甘，也只能离开。

这一别，就到了祭祀大典当日。

孟思卿穿着公主服制站在台阶下，眼睁睁看着秦绍礼握着孟妱阳的手，走上祭台。

一阶又一阶……

直到登上祭台最高处，他们并肩而立，接受万民跪拜。

耳边，四周百姓的窃窃私语传了过来。

“怎么今年的祭司换人了？难道思卿公主失宠了？”

“看来九千岁身边又有新人了。”

……

听着这些，孟思卿掩在宽大宫袖的双手，紧紧捏成拳，用力都指尖都泛白。

每一年，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和秦绍礼一起光明正大的站在万民面前。

可现在，这个机会被孟妱阳夺走了。

还是秦绍礼授意的！

孟思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巨石做成的药杵，碾压捣碎。

剧烈的痛意，让她精神都开始恍惚。

甚至连祭祀仪式结束，都没有察觉。

孟思卿回过神时，围观祭祀大典的人群已经三三两两的散去。

秦绍礼和孟妱阳也即将要离开。

不知怎的，她隔着人群看着这一幕，忽然错觉秦绍礼好像要彻底离自己而去，走向别人了……

不可以！

不行！

孟思卿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可还是晚了，秦绍礼和孟妱阳已经上了马车离去。

最后，孟思卿只能再次找去了秦府。

府宅内。

秦绍礼看着气喘吁吁的孟思卿，狭长的眸底闪过抹异色。

“殿下寻我有事？”

孟思卿凝望着他如玉的面容，胸腔里的心急速跳动着。

从前她为了更好的活着，为了锦衣玉食，华贵尊荣，冒充公主。

如今，为了秦绍礼，也可以将那些全部舍弃！

孟思卿深呼了口气，颤声问出一句：“秦绍礼，你娶我好不好？”

第4章

这是孟思卿第一次直呼男人的名字。

秦绍礼微眯着眼，嗓音听不出喜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孟思卿语气坚定，和八年前来求男人庇护时，一模一样。

如果秦绍礼不相信，自己便证明给他看。

她走向秦绍礼，每走一步，便褪去一件衣服。

从门口到坐榻，衣物散了一路。

走到秦绍礼身前时，孟思卿身上繁琐的宫装，也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她正抬手要脱去里衣时。

秦绍礼突然开了口：“公主若是想要男人，我可以帮公主挑选驸马；若不想成婚，也可以养几个面首；再不然还有象姑馆的小倌。”

闻言，孟思卿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一般。

她忍着心口传来的钝痛，涩声道：“可我只想要你！”

秦绍礼手中的佛串抬起孟思卿的下颌，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只剩讽然。

“公主忘了，我是个阉人。”

孟思卿从没想过他会这样揭开自己的伤疤。

她摇了摇头，含泪想说点什么。

门外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九千岁，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要见您。”

秦绍礼利落抽手，走了出去。

动作间，佛串碰撞，发出清泠的声响。

孟思卿站在堂中，寒风顺着敞开的门吹进来，连人带心一起冻成了冰。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将衣服一件件穿回，坐在榻上，等着秦绍礼回来。

秦绍礼喜静。

除了侍卫和传话的小太监外，秦府里伺候的下人，都被割了舌头。

可对于现在的孟思卿来说，太安静了。

她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却想起了秦绍礼那些从不曾提起的过去。

发觉喜欢上他后，孟思卿暗中找人查过。

这才知道，在没成为世人惧怕的九千岁之前，秦绍礼竟是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

敌国只闻他名，便不敢来犯。

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是无数闺中少女的梦。

可后来秦家被污蔑叛国，满门抄斩，而昔日的少年将军也沦落成了一个阉人。

……

孟思卿回忆着，等了秦绍礼整整一夜。

然而旭日东升，她等到浑身麻木，脑袋晕眩。

他依旧没有回来。

孟思卿只能遗憾离去。

刚进了宫门，却听洒扫的宫人低声议论。

“听说昨夜妱阳公主身体不适，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是九千岁亲自去寻的神医！”

“可不是，据说九千岁来去花了足足四个时辰哩！”

这一刻，孟思卿恨不得自己聋了才好。

她在秦府等了他整整一夜，他却为了孟妱阳在奔波。

心口像插了一把尖锐的匕首，不断翻搅，痛得难以喘息。

孟思卿不受控制地来到了孟妱阳的寝宫。

正准备踏进去，就听孟妱阳委屈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