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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遇程心口一揪，又听她道。

“昨晚，是我三年来第一次梦见我妈，你知道，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裴遇程心中涌现强烈的不安，他哑着声音开口：“什么？”

“她说，你为什么要和撞死我的凶手在一起。”

“刺啦——！”

一个猛烈的刹车，轮胎在地上都摩擦出火光。

这一瞬，裴遇程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住。

无法呼吸。

“筱筱，我……”

宁筱筱再次打断他的话：“但你妈比你更狠。”

“她把MTX装作备孕维生素要我吃下，害我得了骨癌，又给我爸下了同样的毒，夺走了我最后的幸福。”

裴遇程抓着方向盘的手在抖，他不可置信的挤出一声：“不可能……”

而宁筱筱字字泣血：“裴遇程，我们一家死的死，伤的伤，可你们这些刽子手却活的这样幸福？凭什么呢？”

忽而，她一声痛哼：“原来，刀切开皮肉的感觉这么痛……”

这话，吓得裴遇程心神大乱：“筱筱，别做傻事！”

宁筱筱声音却破碎死寂。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而你更不该，不该为了赎罪娶我。”

“不是的，不是的……”

裴遇程无法抑制恐慌，一脚油门踩到底，拼命加速朝家开去。

“筱筱，你等我，我回来就跟你解释！”

电话那头没了回应。

宁筱筱看着不远处急速逼近的车灯，放下耳边的手机，走到路中间。

“筱筱，宁筱筱！求求你……”裴遇程不断叫着她的名字，几乎哀求的喊着。

60码。

80码！

120码！

油门指示表不断上升。

车前灯忽然照亮一个人影——

“嘭”的一声，那人影被他撞飞！

鲜血四溅，一个染血的手机砸在了前窗玻璃上。

那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上面备注——

老公【裴遇程】。

第十章 恨不知

这一瞬，裴遇程的灵魂仿佛被抽走。

鲜血顺着车窗玻璃蜿蜒而下，漫过手机。

屏幕上“老公”二字都被殷红浸透，忽而顺着鲜血划了下去，“砰”的落在车盖上。

裴遇程终于回过神。

“宁筱筱！”

强大自持的裴大律师，此刻像是慌了神的孤兽，迅速开车门奔下车。

几米远，宁筱筱倒在路灯下，鲜血从她的脑后一点点蔓延开来，染红了她最爱的白裙子。

不过十步距离，裴遇程走的格外艰难。

“筱筱？”

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他颤抖伸手去抱她，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探她的鼻息。

“别怕……”他红着眼，小心翼翼把人抱起来，抱起来后，他一改惶恐，神色坚定道：“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我不会让你有事。”

可实际上，他连呼吸都在疼。

怀里还算温热的人，支撑他在崩溃的边缘。

等待救援的人，不止怀中人。

十五分钟之后，抵达医院。

“医生！救人！”

裴遇程一身的血，抱着宁筱筱冲了进来。

一阵调遣。

人，很快被送进了急救室。

裴遇程站在手术室外，从来规矩整洁的裴大律师如今一身狼狈，可他却无心整理，他只凝着亮起的红灯一动不动。

他的心，好像也亮起了危极的红灯。

宁筱筱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一句一句又回荡字在耳边。

【裴遇程，我脚疼……】

【你知道吗，每疼一次，我就想我妈一次。】

【你妈把MTX装作备孕维生素要我吃下，害的我得了骨癌。可这些还不够，她又给我爸下了同样的毒，夺走了我最后的幸福。】

【我们一家死的死，伤的伤，可你们这些刽子手却活的这样幸福？凭什么呢？】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你！】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来不知心痛为何物。

如今，一次尝了够。

原本，他已经打算和她把一切都说开，跟她坦白，和她好好过完着一生，他对不起她，他会话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

可是……

晚了。

他原本以为岳父被打的事情已经是极致。

下毒……骨癌……

想到宁筱筱承受的这些，他的背脊都发凉。

这三年，他到底让她受了多少苦？

电话就在此刻响起。

来电备注：妈。

裴遇程盯着跳动的屏幕，母亲这一词，头一次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划开接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的很：“遇程，你下班没有啊？今晚回老宅吃饭吧，恰好颜颜来做客，我们要好好招待她。”

裴遇程终于忍不住怒气：“妈，你生日那天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我已经结婚了！我有一个很好的妻子，不要把我和其他人牵扯到一起！”

可对面却立刻反驳：“儿子！宁筱筱那个跛子哪里配得上一个好字？她就是一个城府深沉的女人。”

“今天要她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还威胁我……”

瞬时，裴遇程浑身僵硬。

周曼月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原来，是你今天ʟʟʟ找了她。”

裴遇程想到宁筱筱电话里的控诉，想到她绝望的呐喊，他的心仿佛被一刀一刀割着。

她说的没说。

是他害了她。

他就是刽子手。

第十一章 在意

裴遇程痛彻心扉，电话那头的周曼月却越说越有兴致。

“遇程，宁筱筱根本不算什么你，你不用顾忌。那个跛子要是说什么结婚纪念日，要你陪她什么的，你就不要理她。”

裴遇程越听，心越冷。

他的记忆一向很好，只是有些事情他忙着工作，没去在意。

可如今，从前那些不注意的事情串联起来，厚重的让他透不过气。

细想这三年来，几次结婚纪念日，母亲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把他叫回老宅。

每一次，他都让宁筱筱独守深夜。

她说她从十五岁开始就爱他，她爱了他十一年。

所以，在这之前，筱筱还爱着他。

她独自守在黑夜，却守不回他，那是什么滋味？

想的越深，痛的越狠。

周曼月的嫌弃还在继续：“依我看，宁筱筱那个克亲的扫把星估计也没几天活，你就不用管她了。”

裴遇程心中又是一塌。

一个好端端的人，母亲怎么就这么肯定宁筱筱没几年活？

除非，宁筱筱说的是真的。

裴遇程再也听不下去，冷漠打断：“我什么时候同意离婚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僵，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裴遇程沉着脸，一字一句道：“妈，你是不是从来不知一个律师入行后第一件事就是宣誓？”

“律师誓言：本当忠于宪法，忠于人民，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恪尽职责，勤勉敬业！”

“经过我手上的案件无数，我从来没违背我的誓言。倘若我身边有人谋财害命，我也决不会姑息。”

电话那头周曼月莫名慌张，终于不再提其他，只说：“你既然工作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挂了啊。”

电话挂断，裴遇程前所未有的疲惫。

而就在这时，手术灯熄灭。

裴遇程激动上前，却见手术们打开，病床率先被推了出来。

他神色一僵，“不，这不可能……”

病床一点点被推了出来，那道白布从脚盖到了头。

裴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