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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苏月汐彻夜未眠。
　　她在观中的藏书院待了一整晚，翻遍典籍。
　　除了以命换命，确实别无他法。
　　她想起师兄，或许有其他法子。
　　却在第二日得知闻师兄已经下山，要一个月后才回来。
　　苏月汐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玄明殿，想起了从前她每每困惑都是祖师爷为她指点迷津。
　　她虔诚的跪下，语气恭敬：“求祖师爷，指点迷津。”
　　竹筒摇晃的声音停下，苏月汐拿起竹签推演。
　　得到结果的那一刻，她的手瞬间僵住。
　　清晰明了的结果：不救。
　　苏月汐攥紧竹签，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
　　当天午后，她站在再次来求自己的齐璟琛面前。
　　“抱歉，这个孩子我救不了……”
　　苏月汐眉眼憔悴，眸中闪过一丝歉意，语气平静。
　　“藏书院的书已经被我找遍了，别无他法。”
　　齐璟琛脸色骤然一变，眉间似是落上了一层霜雪。
　　“苏月汐，我竟不知你能如此冷漠绝情，连一个无辜幼儿都见死不救！”
　　苏月汐呼吸一滞，她不敢相信自己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堪？
　　她颤声发问：“你是要我，以已之命换他而生，对吗？”
　　“对。”齐璟琛顺口作答。
　　苏月汐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她泛红的眸光落在齐璟琛眼中，将他猛然烫醒。
　　“不，不是这样的月汐……”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神色懊恼，他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可苏月汐不愿他触碰，侧身避开。
　　“我说了，这个孩子命数已定，我无能为力……”
　　女人避他的动作，让他的手僵愣在半空。
　　他眸光涌动。
　　突然想起前日他去找她时看到的场景。6
　　闻清坐在她床头喂她喝药，动作自然、熟稔。
　　她神色恬淡，低垂着眼，思索着什么。
　　而闻清目光幽深晦涩。
　　和当年他看她的目光一模一样！
　　“够了！”齐璟琛神色渐怒，“张口闭口天命，我看这九宫观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九宫观百年基业，历代掌门呕心沥血，庇国佑民，延续至今。
　　怎容他言语不恭，肆意侮辱！？
　　“齐璟琛！”苏月汐骤然转身，怒目而视：“你放肆！”
　　夜色渐浓，风一吹，烛光斑影浮动。
　　齐璟琛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
　　齐璟琛走后，苏月汐终于不再忍耐。
　　她捂着胸口，缓缓蹲下。
　　心口撕扯，疼痛从胸腔蔓延，眉间紧皱。
　　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地上。
　　这一夜，她睡得极其不安稳。
　　第二日，外面的喧闹就将苏月汐吵醒。
　　她急忙穿上外套，赶去大殿。
　　破碎的花坛、砍断的树枝、砸烂的桌椅……
　　一路走来，凌乱不堪的场景让苏月汐心乱如麻。
　　她不敢去想，玄明殿现在是什么景象？
　　等苏月汐到时，殿内的场景令她目眦欲裂！
　　烛台、香炉七倒八歪，殿内的香客都团缩在一角。
　　一群侍卫已经和观中弟子纠缠在了一起。
　　“住手！”
　　苏月汐疾步制止，怒火中烧：“快住手！”
　　“苏月汐。”
　　闻声，苏月汐僵硬着转身。
　　齐母目光凌冽，疾言厉色。
　　“我齐家自问待你不薄，你入府多年不曾为我儿诞下一儿半女，我侯府也不见苛待你分毫……”
　　“璟琛视你如珠如宝，多次为你忤逆我！”
　　“你不知心怀感恩，反而诅咒我孙子，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齐母步步紧逼，声声质问。
　　明明府中大夫今日还告诉她，蓝芷的胎相很稳，母子康健！
　　怎么到了苏月汐口中就是注定早夭？！
　　“今日我就替天行道，端了这九宫观，省的你们再妖言惑众，期满皇家！”
　　齐母指着殿内高坐的神像，命人动手。
　　“住手！”
　　苏月汐眼眶发红，疾步上前阻止。
　　接着她喉间滚动，咽下百般滋味。
　　她妥协的看向齐母：“对——是我骗了你们，孩子不会早夭，你让齐璟琛带蓝芷过来。”
　　“好，你这句话我记住了。”
　　齐母让手下的人都停手，冷笑着看着苏月汐。
　　“别忘了，你还欠我儿子一条命呢！没他救你，你早死了！”
　　她将擦完手的帕子随意丢下，打道回府。
　　一场荒唐的闹剧终于结束。
　　香客散尽，观中的弟子收拾好后，便悄悄回到了各自的禅房。
　　只有苏月汐一人跪在殿内忏悔，告罪。
　　半响，殿内的女人突然失声痛哭，低声呢喃。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自己的事牵连到九宫观……”
　　她应该早点同意的。
　　苏月汐起身上香，眼眶红肿的跪在神像前。
　　“弟子知道，改天换命，难如登天。”
　　“但祖师爷在上，弟子此次会和齐璟琛做个了断，把命，还给他……”
　　夜幕降临。
　　苏月汐才起身回房，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徐徐燃烧的香。
　　她不知她刚迈出门槛，殿内就响起一道清脆声。
　　三根清香，拦腰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