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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的语气疲惫与恼怒夹杂。

“赶紧过来吧，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可是什么时候醒还不一定，孩子也已经哭疯了。”

“我正在警察局。”

厉思晨犹豫道：“我……”

“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徐来开口，安慰道：“如果漫漫醒来，应该会先想要看到你，你已经错过了她一次，不要再错过她第二次。”

“嗯。”

厉思晨点头，开口道：“我现在就过去。”

“好。”

挂断电话，厉思晨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

顾漫漫躺在病床上，身上到处都缠着绷带，又处处都插着可怕而有冰冷的管子。

顾团团乖巧地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顾漫漫，直到厉思晨进门，他才抬头看向了厉思晨。

“厉叔叔。”

顾团团好像刚刚哭过，声音黏黏糊糊，一双眼睛也格外红肿不堪。

“妈妈是不是已经醒不过来了，团团是不是没有妈妈了？”

厉思晨呼吸一滞，下意识看向了顾漫漫身上的检测器。

还好，虽然身体各项指标都相对虚弱，但是她仍旧活着。

或许是因为没有等来厉思晨的回答，顾团团开始自我安慰道：“妈妈一定还是活着的，妈妈说会陪着团团长大，绝对不会丢下团团的，妈妈什么时候会来陪团团玩，团团保证，保证以后在幼儿园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如果有人欺负团团，团团就会打回去！”

顾团团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团团今天还没有见过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会来和团团说话？”

厉思晨鼻头一酸，心中说不出究竟是愤怒还是心疼。

无论是谁。

她害顾漫漫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孩子，有可能会离开他的母亲吗？

自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为了顾漫漫，也为了顾团团。

厉思晨几步上前，将顾团团抱进了怀中。

顾团团张开小手，拍了拍厉思晨的后背，好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厉叔叔，我知道你也很难过的，你也在等妈妈对不对？”

“对。”

厉思晨点头。

“我也在等你妈妈醒来，你妈妈现在是白雪公主，也是睡美人，她现在只不过睡着了而已，说不定正在做着香甜的梦。不过她一定会冲破诅咒，然后醒过来的。”

顾团团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开口道：“妈妈和我讲过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故事，她们冲破诅咒，都是因为王子的吻。”

“妈妈是一个公主，那王子是不是就是厉叔叔？”

吻醒公主的王子吗？

厉思晨转头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顾漫漫，平生第一次露出了怯意。

他不敢去顾漫漫。

一来，他还没有问过顾漫漫的意见。

她能接受自己吗？

她…愿意被自己亲吻吗？

二来。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吻醒公主从来都只有可能发生在童话世界中。

而现在，自己即便亲上一百次，一万次，也不可能让顾漫漫唤醒的。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破坏顾团团心中的童话世界？

“我不是。”

厉思晨轻声拒绝道：“团团，你要记住，被公主认可的王子，才能是吻醒公主的那位，其他人，充其量只能算得上一个骑士。”

顾团团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就是妈妈的骑士！”

他站起身，拍着自己稚嫩的胸脯。

“我会誓死保护妈妈的！”

“嗯。”

厉思晨点头。

“我也会和你一起保护你妈妈的。”

“不。”顾团团煞有介事地摇头，“厉叔叔，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就是妈妈的王子。”

厉思晨愣了愣，狐疑开口：“你妈妈和你说的？”

“不是，我感觉妈妈对于别人的态度，和对于你的完全不一样，你是与众不同的人，王子也是与众不同的人，那你为什么不能是王子呢？”

与众不同吗？

可惜，自己没有早点相信顾漫漫。

如果自己在最开始怀疑顾漫漫就是当年之人时，便下定决心去追查，现在只怕不会是这个结果。

自己在这件事情中，仍旧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即便如此。他还能是所谓的王子吗？

“好了。”

厉思晨不愿意让顾团团继续在这种事情上思考。

“今天已经很晚了，妈妈都已经睡觉了，团团也应该睡觉是不是？”

“是！”

“明天早上，厉叔叔送你去幼儿园，如果有谁欺负过你，你就指给我看，这样他们就不敢继续欺负你了。”

“好！”

厉思晨点了点头，心中也随之松了口气。

还好。

顾团团是个让人放心的好孩子。

厉思晨在病房中的另一张床上哄着顾团团睡下。

小家伙睡眼惺忪的时候，没有忘记提醒厉思晨道：“厉叔叔，有白色衣服的姨姨告诉团团，妈妈虽然睡着了，但是和一般的睡着不一样…”

“要小心，不然…妈妈就醒不过来了。”

“嗯，我会小心的。”

“谢谢厉叔叔…”

顾团团终究是顶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厉思晨看着他的睡颜，唇角稍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自己错过他们太长时间了。

无论怎么弥补，五年间的伤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

可是，他总需要一个机会的。

厉思晨伸手拉住了顾漫漫冰凉的手。

“醒来吧。”

厉思晨开口，语气轻柔。

“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们两个人的机会。”

“我才……刚刚将你找回来，你准备就这样又丢下我跑了吗？”

回答厉思晨的，只有冰冷仪器运作的声音。

次日清早，楚涵换班的时候，神使鬼差地来了一趟顾漫漫的病房。

果不其然看到厉思晨坐在病床边，眼睛因为熬夜的缘故已经通红。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守了一夜吗？”

“嗯。”

“没用的，这种情况的伤，不昏迷一段时间很难醒来。”

第73章弥补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熬？不要命了，是不是准备她醒不过来你也去死？”

楚涵没好气地开口。

“我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情深义重了，人家答应你了吗？”

“还没有。”

楚涵表情僵硬，俨然已经无语到了极致。

“所以，你现在还在追人家？”

“嗯。”

“但是孩子是你的？”

“嗯。”

“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涵觉得自己的CPU在隐隐作痛。

他无奈地盯着厉思晨，继续道：“算了，我不管你的闲事，但是你应该明白，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在这里看着一个很久之后才会醒来的人，是最无用的一件事情，明白了吗？”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吓团团？”

“谁吓他了？”

“他说，如果不看着妈妈，就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楚涵死群了一阵，无奈道：“我说，他是孩子，难道你也是孩子吗，他问护士检测器是做什么的，护士说帮忙看着他妈妈的，结果小孩子误会了，你怎么还跟着误会。”

“不是误会。”厉思晨疲惫开口，“我知道，可是我想亲眼看着她，说不定她会醒来呢。”

“没救了。”

楚涵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却隐约听到了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以为是厉思晨想通了，正准备转头心脏他两句，谁知道厉思晨只是将床上的顾团团抱了起来。

“你又要做什么？”

“上学时间了。”厉思晨打了个哈欠，“他昨天睡得晚，我让他在车上再睡一会儿，徐来说今天徐家父母会赶过来，我先照顾他一段时间。”

顾漫漫出事，横竖都是要通知家属的。

与其瞒着之后被发现，倒不如主动告知，让他们二老有个心理准备。

徐家父母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楚涵目瞪口呆地看着厉思晨，伸手将他们二人一起推了回去。

“这幼儿园是非上不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上午还去了公司，现在为止，你都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吧，准备开车，然后跟你的暗恋对象住一间病房吗？”

“没事。”

厉思晨正准备开口说自己也有司机的时候，却见楚涵神色严肃，像是要将他给杀了。

他习惯性地闭上了嘴，思索半晌才开口道：“我昨天已经答应他了，我不想继续做言而无信的大人。”

“言而无信的大人，至少也是活着的大人。”

楚涵知道厉思晨的脾气，再怎么劝也很难有个结果。

他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也一夜没合眼？”

楚涵白了他一眼：“那咱们算两个亡命徒。”

“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楚涵：……

楚涵仍旧死乞白赖地上了厉思晨的车。

虽然信誓旦旦地说他上车是为了防止厉思晨疲劳驾驶，可是不过五分钟，楚涵的呼噜声已经响彻了整个车厢。

不得不说。

某种程度上，确实也能算得上是防止疲劳驾驶了。

厉思晨如今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本来躺在后座的顾团团，此时也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