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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恬恬被爸爸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身子，抬起袖子擦了下嘴。

　　袖子上脏兮兮的，全是巧克力渍。

　　周叙深怒不可遏，对着卧室门方向低声训斥：“温南初，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吗？”

　　站在一旁的我，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低头苦笑了起来。

　　周叙深，我这副样子如何去照顾她？

　　见房间里没人回应，周叙深的脸更冷了。

　　“温南初，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躲过去，这个婚必须离！”

　　周叙深的话如沁了毒的针，一根一根，刺进我的胸口，将我凌迟。

　　恬恬被周叙深的话吓到，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她想凑近周叙深，又不敢上前，只能小声啜泣：“爸爸，不要离婚！”

　　她可能并不清楚什么是离婚，但一定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

　　周叙深冷眼一扫，厉声呵斥：“周恬恬，闭嘴！”

　　恬恬立刻被吓得闭紧小嘴巴噤声，随即又瘪着嘴从缝隙里呜咽出声。

　　我看着恬恬委屈的模样，心也跟着发起颤来。

　　“周叙深，你怎么能这么呵斥孩子？她有做错什么吗？”

　　“还是说，只因为恬恬是我生的，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她！”

　　“叮铃铃！”

　　周叙深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声音温柔：“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我听着听筒那边孩子传来的撒娇声，只觉心如刀割。

　　恬恬似乎也听到了什么，满眼含着泪花怔怔看着他。

　　周叙深挂了电话，直接无视恬恬，看向卧室方向。

　　“温南初，我给你三天时间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然法院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门“砰”的关上，也关上了我仅存的希望。

　　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我的恬恬，还能坚持多久！

　　周叙深，恬恬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偏心，不管她的死活。

　　才三四天时间，她都瘦了一圈了，你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你还有心吗？！

　　我对着周叙深的背影嘶喊，却始终唤不回那个男人。

　　他走后，家里又陷入寂静。

　　恬恬低着头，抽抽搭搭的回到房间，委屈的钻进衣柜里，倚靠在‘我’怀中。

　　“妈妈，爸爸刚刚回来了！”

　　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花，簌簌直落。

　　“恬恬不想理他了，他是坏爸爸！”

　　她抽抽噎噎地诉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每次看到恬恬哭，我的心都如刀割一般疼。

　　此刻我真恨自己只是个灵魂，无法真正将我的女儿拥至怀中。

　　“恬恬，以后能帮你遮风避雨的人，只有他了……”我哽咽着回应女儿。

　　恬恬哭累了，直接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

　　她发现柜子里的妈妈还没醒，抬手伸到‘我’的胳肢窝挠了挠，想把‘我’叫醒。

　　“妈妈，你怎么还在睡啊！真是个大懒虫！”

　　但她的动作，却没有换来我的‘我’的一丝回应。

　　以前，我们经常玩这个游戏，碰到谁的胳肢窝，谁就会哈哈大笑。

　　可这一次，我却永远都不会笑了。

　　恬恬继续挠着胳肢窝：“妈妈，恬恬肚子都饿瘪了，你快醒来。”

　　见我没反应，她又歪头思考了一下。

　　“妈妈，你是不是饿的没力气起床了？恬恬去给你拿巧克力！”

　　说着，她迈着小短腿爬到床上，从枕头底下拿出她小心珍藏起来的巧克力。

　　恬恬将巧克力递到‘我’嘴边，眼底带着澄澈的期许。

　　“妈妈，吃！”

第6章

　　恬恬的一番好意，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

　　柜子里的‘我’，一动不动。

　　没有任何反应。

　　恬恬急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妈妈，你为什么不吃？”

　　“是不是恬恬不乖，所以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也不喜欢我……”

　　恬恬每说一句，我的心就越疼一分。

　　我特别想跟她说：我的宝贝，在妈妈眼里，你比任何人都乖都好。

　　恬恬手里的巧克力塞不进‘我’嘴里，落了一身巧克力渍。

　　她有些慌张笨拙地清理着‘我’身上的污渍，小小的脸上全是失落。

　　“妈妈别不理恬恬！”恬恬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恬恬听话！”

　　她实在是太饿了，小嘴一点一点的将包装袋内的巧克力舔的一干二净。

　　看到这样的恬恬，我实在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如果我没死……

　　突然，恬恬对着‘我’身上嗅了嗅：“妈妈，你身上怎么有股臭臭的味道？”

　　她歪了歪头，得出了个结论：“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说罢，她抬起小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我难过的捂住眼睛，不敢再看，心里胀的难受。

　　几天过去，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臭，再过几天就会腐烂，到时候恬恬会害怕的吧！

　　我跪在一旁，对着天边磕头。

　　老天，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可怜的女儿。

　　这时，恬恬从角落里翻出医药箱。

　　拿出以往她生病时，我给她吃的那些瓶瓶罐罐。

　　“妈妈，我去给你冲药哦！”

　　恬恬跑到餐桌前，踩着小板凳踮脚去拿热水壶。

　　但刚拿到水壶，板凳突然一歪，小小的人儿就“嘭”的摔了下来。

　　水壶磕在地上，水也跟着撒了一地。

　　我慌忙跑到她身旁，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恬恬捂着摔疼的屁股，望着柜子里的‘我’，小声啜泣。

　　“妈妈，恬恬真笨，连水都倒不好。”

　　我心疼地想扶她起来，又想到自己现在只是个游荡的灵魂，只能绝望地收回手。

　　恬恬哭了几声，又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将水壶里最后剩余的一丝丝水倒进了药碗里。

　　药粉冲散，她有模有样地摇晃了几下，再端着来到卧室衣柜前。

　　她拿着勺子，往我嘴里喂：“妈妈，吃药！”

　　可药水顺着‘我’的嘴角，一直往下流，我的脖子里、衣服上，全都渗满了药水。

　　恬恬急得满脸通红。

　　“妈妈，你怎么不张嘴啊！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啊！”

　　她笨手笨脚的替‘我’擦去身上的药渍，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我跟在她身边，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宝贝，妈妈的病已经永远都好不了了，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因为妈妈，已经死了。

　　恬恬撇了撇嘴，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肯定是药太苦，所以妈妈不想喝。”

　　她又去医药箱里找了颗像糖果一样的药丸，粉粉的有草莓清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