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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一些票，背了二十斤粮食和半个烧鸡，还有一些苏打饼回来，咱们每周至少都能吃上一顿大米饭了。”荣锦添弯着大眼睛，笑得感慨万千。

　　她天天吃红薯粥，吃得要吐了，还老放屁。

　　现在起码改善下主食，而且苏打饼虽然没有上海万年青饼干好吃，可也是现在的高档零食。

　　偶尔拿来填肚子救急，就很方便。

　　宁秀芬看着全国粮票，若有所思：“你去哪里换的全国粮票，黑市吗？”

　　这东西得正式职工出差才会拿得到，有的人可不多。

　　荣锦添摇头，一边吃饭，一边有些小得意：“我找了个好门路，咱们以后的腊肉能卖到县招待所，票是招待所的人给的。”

　　宁秀芬很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姑娘：“你还有这本事。”

　　荣锦添挺起胸口，板着脸：“呐呐呐……宁秀芬同志，你这是小看人啊，什么叫我还有这本事，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宁秀芬按了按眼镜，弯了下薄唇：“是，荣锦添同志教训得对，我思想觉悟低了。”

　　荣锦添憋不住笑，端着碗，一下笑了出来：“扑哧，想不到宁秀芬同志还这么幽默呢。”

　　荣大佬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高冷严肃又难接近的。

　　说着，她忽然伸手取下宁秀芬的眼镜：“不要戴这个眼镜了，有一边镜片坏了，小心玻璃会扎眼睛，下回我进城给你买个新的眼镜。”

　　赚到的钱有他的一半呢！

　　宁秀芬一愣，只感觉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蹭过自己的脸侧，取下了自己的眼镜。

　　面前的姑娘的语气和笑容，让他几乎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他们仿佛是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宁秀芬端起碗筷，无所谓地说：“没关系的，我不近视。”

　　荣锦添一愣，看着自己手里的破眼镜，才发现原来是平光镜。

　　她忽然明白，这个眼镜原来真的纯粹就是他遮掩自己的道具。

　　荣锦添看着他脸上的伤，忽然问：“你明明可以躲开他们的，为什么不躲？”

　　刚才情况混乱，她没时间细看，只一眼见他唇角有些淤青，脸颊被碎瓷片划了一道血痕。

　　现在凑近坐一块，才发现他额头和锁骨都有淤青。

　　这让她忍不住捏紧了碗筷，莫名其妙就觉得好生气。

　　她是见过他的身手的，他收拾野猪都那么利索狠辣，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那些人

　　宁秀芬夹菜的手一顿，无所谓地道：“躲了一次，还能躲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来找茬的人？”

　　他淡漠地扯了下唇角：“让他们威风舒服了，就不会再来烦我。”

　　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荣锦添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很难受。

　　喷香的腊肉都不香了。

　　到底经历了多少折磨和摧残，才让他这样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时代洪流裹挟之下，每个人都那么无力。

　　他无法对抗时代洪流，参军的经历也让他做不到对普通老百姓出手，他修得一身本事，最开始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

　　荣锦添沉默了一会，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宁秀芬，你信我，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已经不一样了，很快再也不会有人敢这样对你！”

　　时间奔流向前，几十年后转头再看，时代巨变的节点这么清晰——七十年代末。

　　从此，一直向上，敢想敢拼敢闯的人，都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

　　“所以，宁秀芬，不要再容忍任何人对你的欺负，谁再敢欺负你，就揍回去！”荣锦添无比认真坚定地道。

　　宁秀芬看着她，幽暗的眼底闪过异样的光。

　　他能从陈辰那里得到最接近京城的消息，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会有改变。

　　为什么她却能那么肯定一切都会变好。

　　但是……

　　看着她明亮笃定的黑眸，他冰冷的心一动，鬼使神差地开口：“好。”

　　她是在同情他，可是这种同情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让他讨厌。

　　荣锦添这才松了一口气，端起碗筷：“吃饭吧，下个星期我再进县里卖肉，给你换一副新的平光镜，做戏做全套……”

　　他们还有一百多斤野猪腊肉呢，能卖好长时间，换一百多块钱的‘巨款’！

　　就算县招待所卖不完，还能去黑市出手，宁秀芬还能打些山货！

　　一想到她走在发家致富的路上，荣锦添心情就非常好。

　　这就叫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宁秀芬听着她兴致勃勃地念叨要买这、买那。

　　他心底那片晦暗阴冷的冰原，仿佛都跟着房间里的烟火气松动了些。

　　他把炒腊肉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多吃点。”

　　荣锦添也礼尚往来，马上往他碗里夹了个烧鸡腿：“你也快吃，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次鸡！”

　　宁秀芬看着碗里的鸡腿，半只烧鸡只有一只腿。

　　面前年轻的姑娘，夕阳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橘色温柔又灿烂的光影。

　　他忽然垂下眼，觉得饿了。

　　他端着碗开始大口吃饭起来，啧，一个小特务笑得看起来那么让人有胃口做什么。

　　后来，他才明白有些胃口，得靠‘吃人’才能满足。

第34章皮薄肉嫩香得很的荣锦添

　　荣锦添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笑了笑，也开始大口扒饭。

　　这个年代虽然物质匮乏，可鸡鸭鱼肉和青菜都很原生态，没科技与狠活儿，可香了！

　　两人吃完晚饭，宁秀芬主动去烧了水，荣锦添冲了澡，洗了头。

　　等到宁秀芬洗完澡进来，就看见荣锦添舒坦地坐在窗边，擦着头发。

　　“你今晚不去看书抄写了吗？”宁秀芬问。

　　荣锦添懒洋洋地摇头：“不了，今天累死了。”

　　她每天看书、抄书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把课本忘得差不多了。

　　上辈子一直用手机电脑打字，现在好多字会看、会读，却下笔都有些忘记了。

　　但今天她实在没精力——进城卖腊肉，出城打架。

　　宁秀芬看着半趴在窗台边的姑娘，转身给她随手打了杯水。

　　荣锦添接过水，却忽然从身后拿出红药水和万花油，朝宁秀芬招手：“我给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宁秀芬无所谓地道：“用不着，一点皮外伤。”

　　“那不行，你的脸这么好看，留下疤可不好。”荣锦添不同意，起身拉着他坐下。

　　宁秀芬一顿，最终还是没拒绝。

　　看着油灯下，荣锦添小心弯腰下来，仔细给他处理脸上的伤。

　　他眯起眼，发现这姑娘是真挺‘喜欢’自己的脸——单纯喜欢他的脸。

　　这发现，让宁秀芬一时间很难形容什么感觉，心情莫名其妙地不错，可又有点不爽。

　　“今天工作组下来了，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荣锦添一边给他擦红药水，一边还是有些不放心。

　　宁秀芬轻描淡写地道：“没怎么样。”

　　就是打了一架——他单方面把工作组的领导陈辰同志胖揍了一顿。

　　说来也算缘分，他们这对假夫妻今天都各自打了一架。

　　荣锦添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扔了棉签：“还好，我就知道李延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生活上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算个太好的父亲。

　　但是大方向上他一直都是个三观正的好干部，绝不会干公报私仇的事。

　　宁秀芬抬起细白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你好像真的很了解他。”

　　荣锦添打开万花油的手一顿。

　　随后，她轻描淡写地道：“以前李副书记经常来我们村帮农，和我们知青一起学习，所以比较了解。”

　　“我看你很少用李延副书记或者李延干事之类的称呼，还以为你们以前谈对象。”宁秀芬扯了扯唇角。

　　荣锦添咬了下唇角，手上给他揉额头淤青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不要乱说话，荣大夫！”

　　她一点都不想跟李延再扯上关系。

　　但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她还没办法完全用陌生人的口吻提起对方。

　　宁秀芬轻抽了口气，闷哼：“嘶……知道了，你轻点。”

　　还说没什么，她倒是恼羞成怒给他下黑手了。

　　看着宁秀芬俊美的脸拧起来，衬着他天生带着点红的眼角，居然有点委屈的模样。

　　看得荣锦添突然很想捏他脸一下。

　　随后她一惊，立刻反思和检讨自己——

　　自己一定是脑子有毛病，才会觉得荣大佬这样子可爱的，还想捏他脸。

　　她嘀咕起来，放轻了揉按他额头淤青的力度：“知道疼了就行，下次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花？你说谁是花？”宁秀芬挑眉，拉开她的手。

　　荣锦添笑眯眯：“我说你啊，你看你这张脸多好看呐，花一样漂亮。”

　　宁秀芬脸上瞬间出现一种吃了腻歪恶心东西的表情：“住口，别说了。”

　　哪个硬汉会被称为花，这不是恶心人么，再喜欢他的脸，也不能这么形容他！

　　上次部队里敢拿他脸说事儿的人，都被他揍趴了。

　　荣锦添心想，后世小白脸都被称为花美男，也就现在嫌弃得不行。

　　著名演员唐国墙后来因为被嘲小白脸接不到主角戏，息影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嘿嘿一笑：“荣大夫，别不好意思啊，你长得比我好看，好看得跟祖国的花朵一样，这可是夸奖呢。”

　　说完，看着宁秀芬越来越臭的脸，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真是出息了，欺负生瓜蛋子时期的大人物，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