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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后他说：“这不像你。因为沈斯南？”

　　他等着姜晚意否认。

　　可姜晚意只是沉默，回避了他的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陆然觉得这个女人变得让他瞧不起了。

　　蠢女人。

　　可是姜晚意对上他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笑了：“随你怎么想。但是陆然，这一笔交易，你稳赚不亏，我求仁得仁。你毕竟是老陆接班人，不会这点商业头脑都没有。”

　　姜晚意托着下巴，微微弯起眼角。她的姿态总是很妩媚，让人忽略她的心有多狠：“事成之后，我们可以一起端了姜家——这是个添头。也送你。”

　　陆然看着她，片刻后勾起嘴角，显得有些嘲讽：“原来你也有心。跟我爸跟久了，见到了年轻的就头脑发热？”

　　陆然一向谨慎温润，很少说出这样冒犯的话。

　　他心里隐隐想看她翻脸。

　　可姜晚意一扬眉，并不解释，只用一根手指轻轻抵唇：“沈斯南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可要摇尾巴了。”

　　她是真的不会生气。

　　因为别人说什么，怎么看她，她根本不在乎。

　　这个认知倒是把陆然自己怄得够呛，冷冷道：“成交。”

　　姜晚意要离开时，他却从身后叫住她：“他为了你拼命，你就昏头了？那不过是因为他年轻幼稚，做事不考虑后果。”

　　姜晚意转过身，手撑在桌子上，歪过头笑笑地看着他。

　　一时间，陆然竟觉得自己的有些心思无所遁形。

　　姜晚意懂男人。所以在来到陆家不久以后，她就发现了这位陆家长子看她的目光，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可陆然懂得权衡利弊，懂得隐藏。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让父亲与自己心生隔阂。就算他和姜晚意有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也希望是姜晚意掏心掏肺，帮着他稳固继承人的位置。

　　所以他只在暗处示好，不动声色地保护她。

　　偏偏姜晚意不接他的招。他对她好，她就笑笑地承情，却是一分都不动心。

　　这根本不是个因为男人几分示好就昏头的女人。

　　姜晚意轻声道：“我刚来到陆家时，所有人都说我是菟丝花，用年轻貌美做筹码，卖了自己的终身。只有你说我是食人花美女蛇，你说，只有你看清了我。

　　“陆然，你没看清。就算是食人花，是毒蛇，也有到死都不会咬的人。

　　“因为我知道，大多数男人的感情什么样。永远在权衡利弊，永远最先补养自己，他们根本就不懂’爱’这么高级的东西——我不怪他们，因为我和他们一样。

　　“可正因如此，我也知道，这样的感情……一、文、不、值。”

　　她的眼睛泠泠的，冷静得像结了冰。

　　想要她的一分恻隐，那是要倾其所有，把自己剥皮拆骨、心肝血肉都供奉出来才行的。

　　自始至终，也只有沈斯南会这样对她。

　　陆然脸上现出几分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冷冷道：“你要的不是男人，是一条狗。”

　　“在我眼里，男人可不如狗，”姜晚意将头发拨到一侧，微笑，“所以陆然，我们干干净净地合作，别再让我听到你说沈斯南的不是。”

　　她施施然走出会客室，却发现，原本等在外面的沈斯南不见了。

　　“好像是林家的人把他接走了，说要小沈总给个交待。”

　　姜晚意心里咯噔一声。

第17章

　　林老会长恨不得扒掉沈斯南一层皮。

　　自己金娇玉贵的小孙女，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

　　原本林琳看上这个私生子，林老会长就是不满意的。架不住林琳较上了劲，沈老爷子又恨不得把沈斯南打包送来入赘，他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倒好，林琳险些把命都搭上。

　　林老会长皮笑肉不笑，看着被层层包围的沈斯南：“小沈总，怎么说，给个交代吧？”

　　沈斯南抬眼：“我交代什么？她活该。”

　　“你！”

　　他知道沈斯南是个平民堆里爬上来的小兔崽子，却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这份混劲还是没褪。

　　沈斯南就不吃达官显贵的这一套，对着林老会长一挑嘴角：“是她先动了我的人，剐了一身血差点烧死的账我还没算，你们倒好意思找上我了？”

　　林琳在外面横冲直撞、到处伤人的时候，旁人都知道她背后有林老会长撑腰，而林老会长又是出了名的娇纵孙女。所以别人非但不敢和林琳计较，还得小心翼翼赔着笑脸。

　　没人想得罪林家。

　　偏偏这个沈斯南，竟然敢把整个林家捧在手心里、公主一样的林琳，和那个不入流的小寡妇相提并论。

　　林老会长气笑了。

　　他拍了拍手：“有意思。我看沈少爷挺投缘，这样吧，你先在林家住一阵子，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他撑着拐杖、由佣人扶着站起来，冷冷回头瞥了沈斯南一眼：

　　“老沈不教你的，我来教你。小崽子，别扯什么人人平等的那一套——有权势，那就是能为所欲为。”

　　沈斯南被软禁在了林家。

　　沈老爷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林会长对他有提携之恩，肯定是不能得罪的。

　　他气沈斯南没分寸，但也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他——留着沈亦确实是为了制衡沈斯南，但是沈老爷子打心底里觉得，沈家的将来，其实还是要靠沈斯南的。

　　就在这当口，舆论也甚嚣尘上，说沈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都是因为那个叫姜晚意的女明星。

　　红颜祸水，狐狸精的名号算是实锤了。

　　沈老爷子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对策。

　　“林家不是要交代吗？”他安排底下的人，“说到底，这件事都是那个姜晚意惹起来的。去把姜晚意做掉，让林家消消气。”

　　沈斯南在林家待得很安稳。

　　佣人们若有似无的苛待，林琳的尖利嘲讽，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当年在筒子楼里，孤儿寡母能遇到的事情，可比这恶心多了。

　　林府戒备森严，沈斯南也没有必须硬闯的想法，权当自己休假了。

　　可是这些天，他明显感觉到，林府对他的态度松动了不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斯南留了个心，在后院避开监控逮住了沈氏派来的人：“老爷子让你递话？递的什么话？”

　　那人躲躲闪闪不肯说，半晌才被他逼问出来。

　　沈斯南瞳孔骤缩：“他要做掉谁？”

　　怎么谁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解决一个女人？

　　那人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少爷，您毕竟现在是沈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林家再苛待也不会真的把您怎样……可是姜小姐早被陆家驱逐了，姜家也不待见她，可不就是谁都先牺牲她吗。”

　　对面看着沈斯南的表情，叹了口气：“老爷子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您安心等消息吧，也别想着去救她，来不及了。”

　　-

　　姜晚意和陆然约在一家私房餐厅见面。

　　陆然看着身旁的姜晚意：“我还以为，你现在一门心思只惦记着沈斯南。”

　　“我人微言轻，手里更没什么势力，”姜晚意翻着菜单，“有心也无力，不如先做好我自己的事。”

　　“你倒是冷静，”陆然轻笑，“不怕他心寒？地位对调，沈斯南可没有你这么无所谓。”

　　姜晚意指尖顿了顿。

　　陆然以为她会无视这个问题，可是半晌后她睫毛轻颤，声音低得仿佛听不见：“因为我是真的会死。”

　　陆然愣了愣，略微靠近她：“什——”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两人头顶突然有巨大阴影落下。

　　餐厅里那盏沉重的、枝节横生的古董吊灯，直直对着两人的脑袋砸了下来。

　　对危险的本能让陆然立刻后撤，姜晚意却尖叫着扑进了他怀里。他扣住她的腰，抱着她一起仓皇退开，只勉强让两人的脑袋没被砸碎。

　　却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于是沈斯南硬闯出林家，带着一身的伤和身后追兵找到姜晚意时，只来得及看到救护车接走了她和陆然。

　　他们肢体交缠，像一对共患难的地下情人。

第18章

　　“姜小姐醒了。”护工说。

　　沈斯南掐灭了烟：“那我走了。要交钱，或者缺什么东西，你再联系我。”

　　护工愣了愣：“您不去看看她吗？”

　　沈斯南冷笑一声：“她想见的不是我吧。”

　　守着陆然的，倒是陆家上下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陆然继承了陆之瑾的一切，身家和势力都不容小觑，要是真的倒了，整个陆家怕是都要疯。

　　医院的贵宾病房里，依稀还能听到陆瑶瑶尖利的质问：“哥，你怎么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管家头疼地劝：“小姐，您让陆总先休息吧。”

　　沈斯南冷眼看着陆家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