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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笙你和他兜兜转转也已数十年，他对你的感情我最是看在眼底的，他对你定然是真心的，若你心里还有他，倒不如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陆之远劝得语重心长。

莫如笙的神色却透出复杂之色，她苦笑一声：“若是此刻的周谨沉是十年前的周谨沉，我想，我是愿意的。”

可他不是。

或者说，他不会一直是。

莫如笙这话让陆之远显然是想不明白的，他眉头蹙起，透着不解。

他想说什么，可脑海里又记起刚刚见过的周谨沉，最终又将话咽了回去。

陆之远附和般点点头：“这说得倒也是，我也许久未见他了，今日见他，确实变了许多，跟从前似乎不大一样了。”

莫如笙眸色微沉，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色已暗了下来，陆之远也没在这里多留，很快道别。

外面的雨骤然越下越大。

莫如笙坐在厅中，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也一点点阴郁下来。

她起身走到屋檐下，望着天上的乌云密布。

“我该如何做才是？”

她低喃一声。

分明如今的一切都如她所愿，可她的心底却依旧一片茫然。

莫如笙忽然不知自己改变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对的。

但这迟疑转瞬即逝。

她转头看着崭新的莫府，低头看着水面倒影中她未结发髻的面容，心里也开朗起来。

她没有错。

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

莫府没有落魄下来，继母没有操劳衰老，弟弟也没有成为废人，她亦没有被困在后宅。

甚至就连苏思晴也变成了很好的人。

唯一改变的只有周谨沉，唯一对这一切不满的人只有拥有旧记忆的周谨沉。

错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她又有什么好怀疑自己的呢？

这般想着，莫如笙的眼神也一点点清朗。

晚膳时分。

莫如笙正扶着李氏到膳厅用晚膳之时。

门外却陡然传来声音——

“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第29章

两人脚步顿住。

莫如笙眸色一沉，看过去：“怎么了？”

“少爷在书院被人带走了！说是他私会有夫之妇，私德有亏，如今被那妇人的夫君抓了去，书院也要取消他的会试资格！”

莫容玉的书童灰头土脸跪在地上，哭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清楚。

一道惊雷轰然降下。

李氏身形不觉踉跄了几步，脸色发白：“这个顽劣子！我还以为他去书院是好好念书科考，如今竟做出这般事来！”

“母亲，别动怒。”莫如笙连忙扶住李氏，神色也冷了几分，她看向书童，“这些事可否都属实？”

此话一出。

书童低着头身子瑟缩了几分，声音也弱了下来。

一见这反应，莫如笙就明白，这事大抵是真的了，她眉头霎时一沉。

“小姐，夫人！少爷虽确实与那夫人有过几次会面，但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出过界行为，是那妇人的夫君太过恶毒，日日酗酒，酗酒后便打人，少爷心善，是为了救人……”

书童心下急，连忙替莫容玉解释。

李氏的脸色却陡然冷沉下来，她厉声呵斥：“那少爷对那已婚妇可有男女之情？”

这话过后，书童神色一怔，低头没了声。

便是默认了。

李氏深吸一口气：“那这便是勾搭已婚妇！官府可不管其他，那夫人和他夫君就算感情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家事！这私会罪，是板上钉钉的！”

每说一句，李氏自己的手更是抖了几分。

她的眼泪倏地流了下来，紧紧抓着莫如笙的手，六神无主：“如笙，这该如何是好，咱们莫家，还想靠你弟弟传宗接代，他这罪名落定，那就是要和那夫人一同浸猪笼的啊！”

莫如笙的神色亦是一白。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跟着慌，李氏已经慌了，她得冷静。

过了片刻，莫如笙拉着李氏的手轻轻拍抚。

“母亲，那人未第一时间将莫容玉报官，还让书童回来报信，那定然就是等着我家去跟他们做交谈的，无妨，我现在就去一趟。”

“只要他们是奔着我们家的钱来的，那便不是大事。”

钱财乃身外之物。

只要弟弟安然无恙便是好事。

有莫如笙这么说后，李氏的情绪也一点点稳定下来，她点点头：“说得对说得对。”

说完。

莫如笙动身就拿上伞，让书童带路，上了马车。

为求清净，莫容玉所就读的云麓书院在京城郊外的山上。

赶了一夜的路。

直至天色将明，莫如笙才堪堪到了书院门口。

她先去拜见了书院院长，以最诚恳的姿态恳求院长再给莫容玉一次机会。

“行，但这事必须要妥善解决，不然我们书院也无法再收他这样的学生！”院长到底还是松了口。

莫如笙眼底露出感激点头：“自然的。”

从书院出来，她让书童带路径直赶往那已婚妇人的家。

“就在这里。”

书童将她带到了一处农院前。

莫如笙眉头微诧，没想到会是在一农户家。

沉眸让书童敲了院子门。

莫如笙拔高声音：“我是莫容玉的姐姐，我们好好谈谈吧！”

话音落地。

院子门被人打开。

莫如笙踏步进去，抬眼却浑身一怔。

只见农户屋内厅中，有一人与农户相对而坐，谈笑风生。

而那端坐之人，不正是周谨沉？！

第30章

心陡然拔凉。

莫如笙的脸色陡然黑沉，脚步也变得异常沉重。

踏入屋内的瞬间。

她看见周谨沉对面的农户一改在周谨沉面前的毕恭毕敬，当即直起腰板环胸站在莫如笙面前。

“莫大小姐，你弟弟勾搭我夫人，你们莫家是大门大户，总得给我这个小百姓给个说法吧？”

莫如笙看了旁边的周谨沉一眼，显然，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心往下重重一沉。

她深呼吸一口，还是开了口：“你想如何要个说法？要金钱做赔还是如何？”

“哎！莫大小姐！你这话可就过了，我陈某虽不是什么大户，但也不是那贪财好利之人！你弟弟拐了我夫人，我只要求个公道，可不是为了钱！”

那姓陈的农户高昂着头，冷笑了一声。

直到这时。

莫如笙心中也明白，这次事件远要比她想象中更难解决，她沉下脸来：“那你想如何？”

“我要如何？我要你弟弟身败名裂！我要他跟我那个贱蹄子媳妇儿一块浸猪笼！”

陈农户陡然拔高音调，厉声大吼。

莫如笙的神色一冷，抿唇不语。

而身后的周谨沉在这时却轻咳了一声，神色露出几分不悦来。

听见咳嗽声，陈农户这才收敛脸上的怒火，缓了几分：“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今早周大人特意过来替你弟弟说情，我自然是要卖周大人几分薄面的！”

说着话，他高呼一声：“把人带出来！”

下一刻。

从柴房的方向传来声响，莫如笙循声看去，只见另一名农户粗鲁地将绑住手脚的莫容玉从里拖拽了出来，一把推在地上，莫容玉一身书院青衿已经沾满血迹，头上脸上全是伤，可他的眼里依旧透着执拗不甘。

见到莫如笙，他哑声喊了一声：“姐！”

紧接着，那人便又是一脚踹在莫容玉的身上。

莫如笙的眉头当即一皱。

随即就听那陈农户说：“这样，只要你让你弟弟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头，再者，给我三百两黄金，这事就算罢了。”

“姐！我就是死，也绝不可能妥协！”莫容玉声嘶力竭朝她吼了出来，双眼死死瞪着那农户。

莫如笙眸色沉沉，望向了厅中坐着不动的周谨沉。

“周大人，你也是这样想的？”

此话一出。

在场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在周谨沉身上。

那陈姓农户神色闪过些许异常，随即对周谨沉谄媚笑道：“大人，您可是自己说让我提要求的，你会为我做主的是吗？”

“自然。”周谨沉微微颔首，目光却是意犹未尽看向了莫如笙。

莫如笙心中陡然往下一沉。

她看了眼身旁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弟弟，满是心疼之意，她低下头扶着莫容玉：“容玉，你如何了？”

“我没事，姐，姐你救救月微吧，她被关在了里间，我怎么叫她都没回应。”

莫容玉哭着求她。

想必他口中的月微，就是这位陈农户的妻子。

果然，听见这话，陈农户的脸色骤然一变，当即呵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