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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欣脸色一僵。

旁边的殷运晟已经开口说：“静欣，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该回去了。”

随即他便带着戴采佳 离开。

进了房间，不等戴采佳 再说什么。

殷运晟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要穿这裙子了。”

戴采佳 一愣，揪紧了手：“……为什么？”

殷运晟不在乎的直接开口：“你不适合。”

说完他就拿着脸盘澡巾出门了。

戴采佳 却脸色煞白地僵在原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枯黄毛躁，皮肤粗糙，大红色的洋裙子在她身上不伦不类。

她突然明白，殷运晟之所以带自己离开电影院，恐怕是不想她再继续丢他的脸。

从窗缝挤入的风吹红了她的眼睛。

戴采佳 忍着胸口难以抑制的闷痛，狼狈换下了裙子，把它压在了箱笼最底层。

第二天。

戴采佳 提着菜篮子出门赶集。

回来路过一家废品站，看见老板在将一摞书随意扔到打包站的车上。

她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眼尖的看清最上方是本线装的《论语集注》。

那一堆，几乎都是这样的老书。

不忍看它们变成造纸厂的纸屑，戴采佳 下意识上前问：“这些书能卖给我吗？”

“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你确定要吗？”

“给我吧，多少钱？”

“称重的，你全要的话给伍角吧！”

戴采佳 直接给了，然后艰难抱着那大摞书走回家。

刚走进院子，就被邻居徐桂花见了，她立即嚷嚷道：“周家媳妇儿，你买这么多破烂书做什么？”

戴采佳 拘谨一笑：“看。”

徐桂花一听，却是笑了：“知道你好不容易买点书想装装文化人，我本来也不想揭穿你的……”

她眼神透出几分讥讽笑意。

“不过采佳 啊，你没读过书可能不知道，这书啊得去新华书店买，你这废品站买回来的东西就是垃圾！”

她的嘲讽辛辣无比，说得戴采佳 脸色微白。

但戴采佳 却没多说什么，安静背着书回家去了。

刚把书归置好。

大门外就传来周父的怒斥声。

“你跑啊！胆子肥了！”

戴采佳 跑出去一看，发现殷运晟浑身是土，脸上有伤，手脚都被周父用麻绳捆住！

她一惊，忙跑过去：“爸，你这是……？”

周父怒气冲冲，指着殷运晟：“说了不准他去深市，这小子还敢偷摸着去搞货源，得亏让老子逮住了！”

戴采佳 一愣，看向殷运晟，却见他神色冷冰冰，看也不看她一眼。

周父看他这样子就来气，直接将他关进了柴房。

“给我好好在柴房里待着，别想出来！等明天一早老子就给你送部队去！”

说完，周父还警告家里人：“谁都不准给他开门！”

柴房门关上的瞬间，戴采佳 对上殷运晟桀骜不服的眼神，脚步便是一顿。

殷运晟躺在柴房挣扎着想解开绳子。

可老头绑绳子实在专业，他捣鼓半天也没能松一点点。

突然，柴房门被人推开一条小缝隙。

他一愣，竟看见戴采佳 悄摸着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戴采佳 用小刀帮他把绳子割开，又递给他一个手提包。

“你走吧，我帮你收拾了几件衣服，另外这里是三十块钱，是我之前打工攒下来的，不多但够你去深市了。”

殷运晟回过神，大为不解：“为什么？”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会成功的。”

戴采佳 说得平静又笃定，她不过实话实说，殷运晟却失了神。

从他下定决心去深市淘金，周围根本没人支持他，这是第一次，有人比他自己还相信自己……

屋外传来鸡叫声，戴采佳 赶紧推他：“快走吧！”

殷运晟提着包，大步朝外面走去。

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

戴采佳 唇角不由溢出一个苦涩笑容。

她明白，从这一刻起，自己和殷运晟真正走向了两个世界。

第5章

天上阴云密布，空气也闷沉无比。

周家院子里。

戴采佳 被罚跪在庭院中央。

周父在她身前厉声呵斥：“他糊涂你也糊涂是吧？居然敢偷偷放人！”

周母在她旁边哭泣：“采佳 啊，我知道你是想对运晟好，但你这是害了他啊！”

戴采佳 终于忍不住开口。

“爸，妈，运晟有能力有见识，不一定非要参军才能实现价值，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国家都将深市设立成经济特区了，运晟没准就能在深市成就一番事业呢？”

这番话让周父愣了。

从前他只觉得戴采佳 朴实，虽然的确和儿子有差距，但是个好媳妇，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见地，倒是稀奇。

但尽管如此，他该罚还是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怎样，你这事做得不对，就在这里跪到晚上！”

戴采佳 低着头，腰板却挺直：“如果这样能让爸消气，我跪就是。”

周父哼着气甩手走了。

到下午，暴雨倾盆。

戴采佳 仍是不吭一句，就这么跪了一天。

直到周母实在看不过眼喊她：“快起来！再跪人都要跪坏了！”

戴采佳 却问：“爸现在同意运晟去深市了吗？不会再找人把他抓回来了吧？”

周母看着她不顾自己开口就问殷运晟，直叹气：“你这傻孩子，老周！说句话啊！”

周父纵然满肚子气也不知怎么出了，冷邦邦道：“现在你们翅膀都硬了，老子哪还管得着！”

“谢谢爸。”

戴采佳 这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采佳 ！！”

周母吓坏了，忙将她送去了卫生院。

戴采佳 住了三天院才好，但总归这事告了一个段落。

之后一段日子。

戴采佳 时不时会去废品站转悠，家里买回来的古书也越堆越多。

这天她拿着几本古书回来，邻居徐桂花一见她又嚷嚷开：“哟，周家媳妇儿现在是要开废品站了吧？”

戴采佳 不想搭理她。

却听见另一个邻居也跟着笑：“什么周家媳妇儿啊，现在她丈夫都跑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周家就要赶她回乡下去咯！”

戴采佳 神色一僵。

事实上，第一世确实是这样的。

殷运晟走后，她没了依靠，周家人对她也有了意见，她不想回乡下才去深市找人……

这一世，她不想再这样结局。

要在大院里立足，首先还是要能自己赚钱，总不能老是双手朝上问周家人要，这她自己要是周家人，也不乐意。

但厂子工作不好找，戴采佳 突然记起那天去电影院时看见门口很多摊子。

这种大夏天，卖冰棍和北冰洋汽水正好！

说干就干！

戴采佳 进了货，到电影院门口支起了摊位。

但真要卖时，她一时又有些犯怂。

周围摊贩都在高声吆喝，戴采佳 手心全是汗，脑子一片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终于喊出声——

“卖冰棍咯！2分钱一根！”

喊了两声后，真的有人过来了。

收到钱那一刻，她眼眶发热，竟突然想哭。

一天下来收摊回家后。

戴采佳 算了算钱，居然赚了三块八毛五。

攥着钱，她唇角不由溢出笑来。

她突然有了希望，等将来和殷运晟分开了，她也能养活自己了！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这天，戴采佳 正和周母在家准备做饭时。

外面传来邻居的大呼——

“周婶子！你家运晟回来了！”

“你家运晟出息了，我们大院里第一个万元户！”

听见这话，周母忙拉着戴采佳 跑去大院门口。

远远的，只见一辆崭新的小轿车从大路开过来。

周遭围观的邻居们都惊呼不已。

“天哪！这轿车是什么洋牌子？得花不少钱吧？”

“运晟真的出息了！我早说过他能成的！”

一片嘈杂中，车在周母和戴采佳 面前停下。

殷运晟打开车门下车，一身西服，皮鞋锃亮，从后座拿出几大盒的补品。

周母不敢置信：“运晟？”

“妈，我回来了。”

殷运晟眉梢间都带着意气风发。

所有人都在震撼之时，只有戴采佳 神情平静。

在殷运晟看向她之前，她默默转身回了屋。

身后，殷运晟想说的话就这么堵在离开喉咙里。

大院热热闹闹了一下午，到晚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晚上，殷运晟回到房间。

看着正拿着字典识字的戴采佳 ，他轻咳一声，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放在桌上。

对上戴采佳 疑惑的眼神，他莫名有些不自在：“还你那三十块，连本带利。”

戴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