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追欢李承玠精选小说大结局阅读-新上热文小说(孟追欢李承玠)讲的是什么
半张脸来正是李承珩几日前在崇仁坊肆中所见的找他修琵琶,还将他当作小倌取乐的女人,他笑了三声,真是冤家路窄。
孟追欢骤然见他也很是震惊,只忙用纸伞遮面,生怕他认出她来。
掖庭之中如同死一般的寂静,一丝血腥味儿撞入孟追欢的鼻腔,她不由得心里一紧,攥紧了袖口。
李承珩将她引到一狭窄秘室内,房中都是些半大点的小儿,有些满脸泪痕显是刚哭闹过,有些又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和李承珩。
李承珩随手从他身后抽出一支羽箭,折了箭尾,用尖锐的矢头抵住一个小孩儿的脖颈,“早就听闻荆国公夫人多在兴庆宫中行走,应该对小皇帝的面貌很是清楚吧。”
“这么大的小孩儿都长得大差不差,我分不清楚。”
“那看来不是这个。”话音未落,李承珩就拿箭头刺穿了那小孩儿的颈部,血流飞溅到孟追欢的脸部,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房间中的小孩儿被吓得霎时间都哭闹了起来,缩在墙角不敢动弹,只有孟祚新未哭,却也抱着自己的膝盖微微颤抖,李承珩提手将孟祚新拉起,再拿箭矢抵住他,“夫人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这个不哭的小孩儿?”
孟追欢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却见那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小儿,突然浑身发力冲了出来,抱着李承珩的虎口咬了一大口,他手上吃痛箭矢滑落,她便赶紧将箭矢捡起,对准李承珩,将孟祚新护在身后。
“将军妄为一代枭雄,却在这里欺凌幼子,滥杀无辜之人。”
李承珩对着她嘲弄地笑了笑,他高出孟追欢有一个头,被烛火拉出的黑影笼罩在她们母子身前,“什么欺凌幼子、滥杀无辜,我只知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李承珩将手指的关节压得咯咯作响,欲去掐孟追欢脖颈,“夫人放心,小皇帝的陵寝某已修好,定然为他羽葆鼓吹、风光大葬。至于夫人你,能入皇陵陪葬你的姨母,不也是荣宠加身的事吗?”
忽然间,门外有骏马风驰、踏水而过,李承玠使一杆马矟将门挑开,长枪头临空擦过李承珩的鬓角,“大哥,阿爷有令至,过来接旨吧。”
李承玠背后走过来一个面目和善的传令官,李承珩、李承玠见了都便俯身跪下,传令官中气十足,“大将军有令:臭小子找着人了却不往皇城中报,是要反了天了?让老二带回外城郭,你收拾好了再过来等着挨板子。”
李承玠抢先一步起身,扯了一片衣角就擦拭起马矟上的血迹来,“大哥,阿爷的意思是——天子北狩罹难,幸得我明光军寻回,明日将以皇帝之礼迎陛下回宫。”
“大哥可是听明白了?”
李承玠说完后,便一只手拉孟追欢,一只手拉孟祚新出了掖庭。
他命杨吹花将孟追欢送回荆国公府后,自己又将那小孩儿带回了外城郭明光军驻扎所在。
“小孩,我问你,你识字吗?”
李承玠递了一口已经全然冷掉的面饼给孟祚新,他也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边将残渣往嘴里塞边点头。
“那禅位诏书,会写吗?”
孟祚新老实地摇摇头,用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他,他似是不太懂禅位诏书是何意。
“等会我给一张纸,你抄一遍,明天见到你皇叔父给他……”李承玠看着他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这番表情有些像孟追欢,就将“说不定你叔父一高兴就不用死”的话咽了下去。
他又问,“小孩,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想这也算是自己的堂弟,自己也该让他吃顿好的再下黄泉不是。
“我想喝腊八粥,往年我生辰的时候,我娘都会给我煮腊八粥吃。”他似是想到了他娘亲,眼角流下珍珠大的泪滴来。
李承玠自然知道李云珞决计不可能是腊月初八所生。这大明宫内,只有一个孩子可能是腊月初八所生,他和孟追欢的孩子,如若当年他和孟追欢有孩子的话。
李承玠的心头闪过千头万绪,如果今日他未去的话,如果阿爷未被他说动要小皇帝写下禅位诏书的话,孟追欢是不是就要他俩的孩子替李云珞去死,她还会如同程婴教导赵武一般,蛰伏于山中等着向他们父子报仇雪恨?
原来他以为的两相情好不过是欺瞒哄骗,他以为的再续前缘不过是有利可图,现在他被迫将仇雠认在膝下,却要让自己的孩子赴死。他想冲进荆国公府问一问孟追欢,她对他们父子,就这般绝情吗?
10:君臣父子两相难
天光乍泄、云开雾释,李承玠却未急着入宫,而是驱车入了崇化坊内的荆国公府。
马矟的刀刃挑开孟追欢的被褥,李承玠单手便将她背起,而后又将她和李云珞手脚一并绑住,扔在马车上。
孟祚新看到她又十分欢喜,只是伏到她怀中,想叫阿娘却又犹豫着不敢。
“他与你这样亲近,你就等他去送死吗?”李承玠冰冷彻骨的手掌覆在孟追欢的脖颈上,隐含着威胁之意,“孟追欢你听着,现在就给我进宫解释清楚这两个孩子到底谁是谁,如若我的孩子死了,我马上就杀了李云珞为他殉葬。”
马车缓缓驶入大明宫城,李承玠这才将孟追欢的手上的绳子扯开,“我会设法将李承珩支走,只要你不主动惹事,我保你性命无碍。”
从望仙门至浴堂殿徒步而行,孟追欢情不自禁抚摸过这座她生活了前半辈子的宫城,这里曾缀满帝国荣耀,也曾折尽公卿傲骨,琉璃瓦一如往昔,明日起却要易主了。
孟追欢望了一眼李云珞,小孩儿不懂大明宫三道宫墙之内的众叛亲离,还是欢喜地往内殿走去。
照理李承玠对他阿爷不过简简单单行个拜手礼就好,今日却扎扎实实地拉着孟追欢磕tຊ了个响头顿首。
李云珞从前是见过了这样的大场面,也许是被叮嘱过,有样学样地跟着他们磕头,孟祚新却懵懂至极,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大人的动作,李承玠刚想去拉,却被孟追欢抢先一步拉着孟祚新道,“珞儿,这是你的皇叔父,你过来给叔父磕个头。”
李承玠顿时惊叹这女人怎么出尔反尔,嗔怒地瞪着她。
他们都埋着头,李忧民自然是看不到他们眼中的刀光剑影,只是微微抬手让他们起来,“二郎你也太不懂规矩了些,怎么能让这两个小儿一同来呢?上下有别啊。”
李承玠拜了拜手,“儿子想到毕竟都是一家人,就一并来了。”
“你先带着新儿到后殿去见你阿娘,她做了一大桌菜等你俩呢。”
“儿子还是……”
“我当老子的,总不能将自己儿媳妇吃了,你且放心的去吧。”
李承玠心想我那是怕她一不小心说些什么话,你再一不小心给她赐死了。只能拉着李云珞走了,只望她心里有点数。
殿内的侍女将孟追欢和孟祚新引到桌案下,李忧民坐在上首,“你可知道,我刚刚说上下有别是什么意思?”
“君臣有别,君在上、臣在下,天地尊卑、礼乐分明,”孟追欢顿了一下道,“臣既已然俯首称臣,为君的何必再计较过去的名份呢?”
李忧民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迸射出寒光来,“我说上下有别,是说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是说人为阶下囚,我为座上君。我想杀便杀,我想剐便剐。”
孟追欢在心里白了一眼,话说得这么难听,那你怎么不诛李云珞他九族,咱们李氏、薛氏一并去地府再做一家人好了,但这话能对李承玠说,却万不可对李忧民说。
“可大将军需知道,天地万物,先有父子方有君臣。”
孟追欢拍拍孟祚新的后背,示意他说从前教过他的话,“皇叔父,我阿爷死前却对云珞说,我们是一家人,要我阿娘切记不可与叔父自相残杀,人们都说云珞一来便必死无疑,可云珞还是来了,云珞相信叔父不会杀自己的侄子。”
乍然提起李忧情,李忧民眼中结了一层薄雾,却又忽而消散了,他招来了个宫人,“你们带他到后面去一并将饭用了。”
孟追欢心里清楚,这温情牌不见得对李忧民有用,他大概是有什么话对她说,果不其然见他遣退了宫人,示意孟追欢坐得离他近些。
“你也说天地万物,先有父子方有君臣,那你知道,待入大明宫的那一刻起,我最怕的是什么?”李忧民的手指向窗外,那是玄武门的方向,“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这在大明宫中上演了多少遍?”
孟追欢跪拜下去,行的却是五体投地的稽首大礼,“追欢愿为将军分忧,以薛氏、孟氏两族的田地宅院、财帛囊橐为将军所用;部曲奴仆、门荫举子为将军驱使。必不致祸起萧墙、同室操戈。”
“这倒是新奇,别人只会说,我是好父亲、儿子是好儿子,必不致于如此,怎么你却想为我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