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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四笑眼珠子转了转，说：“我觉得吧，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顾氏听了笑而不答。

　　小莲不明白梁四笑这话儿的意思，问：“四笑啊，跟这锅盖有什么关系啊？不是这性子好不好的问题儿吗？”

　　梁四笑没答，看了眼顾氏，见顾氏点头，她才大胆说着：“有些锅看起来不配这个盖，其实吧，挺适合这个盖的。”

　　小莲听得迷糊，问：“四笑，我没听懂，你说明白点。”

　　梁四笑又看了眼顾氏，见其笑着点头，又胆大起来，“小莲，我问你，你家姑父这性子真的是个怕媳妇的人儿？”

　　小莲肯定着：“是啊。我都瞅过好几回了，我姑姑眼睛一瞪，我姑父身子就软了。我们都笑我姑父是个软脚虾，一见我家姑姑腿就软得跟虾子一样抖起来。”

　　梁四笑再问：“那我问问你，你说这世上怕媳妇的人多吗？”

　　小莲摇头，“不多。打媳妇的倒挺多。像我姑父这样怕媳妇的我也就见过他这么一个。”

　　梁四笑还问：“那为什么旁的人不怕媳妇，你家姑父就怕媳妇？莫不是你姑父是个丑的，穷的娶不起媳妇的？”

　　小莲继续摇头，“我姑父好着啊，不丑也不穷啊。”

　　梁四笑继续指点：“对啊，那为什么旁的人不怕媳妇，你不丑也不穷的姑父怎么这么怕老婆啊？”

　　小莲解释：“他稀罕我姑姑啊。”

　　梁四笑笑，“一稀罕就稀罕个十来年？你信不？你吃东西还晓得换个口味？”

　　小莲糊涂了，“那是为什么啊？”

　　梁四笑揭开答案：“因为你姑父本身就是个抠门的主儿啊。”

　　说完这话，梁四笑又看了眼顾氏，见顾氏笑而不语，她又胆子大起来，“小莲，你好好想想，你平日去你姑父家是不是特抠门？”

　　“对啊。”小莲说，“一碗肉没见肉只瞧得见辣椒，一碗菜瞧得见水瞧不见油。问就是姑姑管家，他说不动。”

　　“这不就得了呗。”梁四笑揭老底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两口子打配合呢。”

　　“啊，合着，我姑姑姑父是合伙演的？”小莲像是第一次知道了姑姑姑父的真面目。

　　“可不是哩。”梁四笑把哩字拖长音，“给自家老娘过寿至于抠门得连这点银子都给不起嘛，不过是，老娘过寿便宜了怕人说，贵了自个儿心疼，老夫妻干脆唱一出戏，这个说自家媳妇抠门舍不得给银子，只好，老娘啊，你莫嫌弃我的便宜寿礼，儿子我也是没法子啊。”

　　“那个就说自家丈夫背着自己藏银子，好似说她是个不懂礼数的人。”

　　“这两口子啊，倒打一耙，有理儿没理儿他们先占了再说。”

　　小莲不敢相信，她看向顾氏，喊：“娘——”

　　顾氏开口说话了：“四笑说得对，日后，你啊，旁人在你耳旁说的那些话儿你都得好好想想，这话儿是想说给你说的还是糊弄你，这话儿是人家想在你身上讨便宜的还是想透过你说给旁人听的。”

　　“你啊，就得在脑子里头转来个几圈，转懂了，才答话。实在是转不懂，莫说话，别上了人家的钩，成了人家钩里的鱼。”

　　小莲抱怨，“就说个话儿，哪来的这七八个心眼子啊。”

　　顾氏再开口：“你俩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学些做人的道理儿。别整日玩得不归家，也该把自个儿收拾收拾。明个儿，送你去学堂，读点书，攒点字。”

　　“四笑啊，过些日子，我打算送小莲去学堂读书，你问问你娘，有没有打算送你和五瑶去学堂读点书？若是有，正好一起上学。”

　　梁四笑答：“好的，婶子，我问问我娘。”

　　晚上，梁四笑拉梁五瑶跟梁氏说话。

　　梁四笑说：“娘，顾婶子要送小莲上学了，她问你要送我和五瑶去学堂不？”

　　梁氏有些累，还是打起精神问梁四笑：“那你问问你顾婶子，哪个学堂？有车接不？学什么？一个月多少钱？问清楚点。”

　　“哦。”梁四笑拉过梁五瑶，给梁氏捶肩捶腿。

　　梁四笑说：“娘，我觉得顾婶子有些厉害。”

　　她将顾氏教她和小莲认人的事说了出来。

　　梁五瑶边捶着梁氏的腿边问：“这对夫妻图什么啊？又不是一次两次，日子久了，不都晓得嘛。”

　　“可还是有不晓得的人嘛。”梁四笑解释，“再说，旁人过自己的日子都过得够费劲儿，哪有心思管人家过啥子日子啊？能糊弄就糊弄呗。”

　　一旁的梁氏心想，这种人还好就自己糊弄自己，就怕遇上个专门糊弄别人的。

　　梁氏又想，若是这学堂学些做人的本事儿，倒也是行的。

　　次日晚间，梁氏听梁四笑传的话：“这学堂是个姓金的女夫子开的。这女夫子是南城府的人，后来嫁了人跟夫婿在京城生活。听说是跟夫婿和离了，又回了咱南城府。”

　　“大约是手头有些紧，便想开间女私塾，赚点银子养老。”

　　“顾婶子的亲戚说这女夫子年少时就以才名远扬南城府。顾婶子的亲戚还说这女夫子并不是个迂腐的人，才情也未全点在诗词歌赋上。”

　　“因顾婶子的亲戚跟女夫子沾点亲，顾婶子又见你家姑娘我生的是又好看又聪明，便爱惜我，想着也让我也跟个风。tຊ五瑶呢，就跟着我这股风进去溜达溜达。”

　　“年龄没什么要求，稍微识点字就行，也无需入学考试，一个月五两银子，中午包餐，车费自个儿请，也可以请府上的车夫送，但得给银子，一个人一贯钱一个月。”

　　梁氏问：“学多久呢？”

　　梁四笑说：“分初高两个等级。每个等级学个三年，全学完是六年。顾婶子说，我和小莲都是小姑娘，学个五六年也不碍着嫁人。”

　　梁氏听后，默不作声。

第28章 南城府（7）

　　晚上睡觉，梁四笑和梁五瑶躺在床上说话。

　　梁五瑶说：“四姐，这也太贵了吧？五两银子都够咱家两个月的开销了。”

　　梁四笑问：“五瑶，你想去不？”

　　梁五瑶答：“我想当然想看看女私塾长什么样儿。可，咱家哪出得起这钱啊？大姐们还要学手艺活儿呢。”

　　梁四笑想了个法子，“明个儿隔壁的姜大哥应该在家，让他看着咱家。我就跟大姐说带大黄去小莲家玩，我就去大街上看看有没有赚银子的地儿。”

　　梁五瑶不同意，“四姐，大街上乱得很，不要去了。”

　　“我带了大黄，大黄可厉害了。”

　　“大黄再厉害它也是条狗啊，狗怎么打得赢人嘛。”

　　“我会跑啊，你别怕，我可是生下来就带宿慧的人，聪明着呢。”

　　梁五瑶说不动梁四笑，次日，梁四笑等梁氏出门了，跑到姜家找姜大明。

　　开门的是姜母。

　　她见是梁四笑，哼了声，喊：“儿子，隔壁的梁家闺女找你。”

　　屋里头的姜大明还以为是梁一俏，想立马跑出来，又怕衣着不整齐，整理了衣裳后才出来，见是梁四笑，姜大明心里头微微失望，面上却不显。

　　他无视在一旁正大光明听着的姜母，他问梁四笑：“四笑，什么事儿？”

　　梁四笑说：“哦，就是我今个儿要带大黄去小莲家玩，我担心我大姐她们，就想着让你看一下我家。”

　　“这事儿啊——”姜大明看了眼他家老娘，趁他家老娘还没变变脸前赶紧答应：“街坊邻里的，应该的。”

　　“那谢谢姜大娘，谢谢姜大哥啦。”梁四笑赶忙道谢。

　　待梁四笑走后，姜母偷偷抱怨：“你管那窝子狐狸精干什么啊？”

　　“娘——”姜大明努力让自己大公无私，“都街坊邻里的，就随手一帮的事儿。”

　　“大明，你跟我说——”姜母又试探，“你真没看上梁家的狐狸精？”

　　“娘——”姜大明进屋，“这狐狸精又不入咱姜家的大门，管它啥子呢。”

　　“那你管它啥子狐狸精啊？”姜母还是很生气。

　　“都说了街坊邻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姜大明继续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公正无私，“说不准哪天，我还要隔壁帮忙呢。”

　　“一窝子的狐狸精能帮什么忙？哼，就你心好。”姜母恨恨地进卧房了。

　　丢下姜大明一人，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想，自家这老娘怎么对梁家姑娘这么有偏见呢？他这媳妇是不是真的娶不进屋啊？这真是闷心的事儿啊。

　　想到这，姜大明觉得还是得把这事儿给理清。

　　但，怎么个理清呢，姜大明心里头没底儿。

　　差点忘了，他还得找个姓戴的人家堵住四笑那丫头的那张嘴。

　　一团团烦心事，加上书坊的破烂事儿，年纪轻轻的姜大明觉得自个儿都要老了十岁。

　　得，还是找个人出招吧。——姜大明这么想着。

　　另一头，梁四笑背着梁一俏，带着大黄去探路，对，探赚银子的大路。

　　梁四笑这路是没探出什么，倒是这狗路似乎，有点儿，诶怎么说呢。

　　梁四笑牵着大黄，走几步就有人问：“小姑娘，你这狗养得好啊。”

　　再走几步路，就有人站过来边看大黄边说：“小丫头，这狗卖不？”

　　还走几步路，她就遇上个拿着扇子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一见大黄，就问：“小丫头，你家这狗是公的还是母的啊？哦，公的啊，正好我家有条母狗，做个亲家，怎样？”

　　还是走几步路，茫然的梁四笑接着前头公子哥儿扔过来做媒的碎银子再与第二个公子哥儿答话：“公的，不到一岁，啊，娶媳妇啊？我得问大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