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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禁书，里面有一篇移丹相关的著述。

但修真界从未有过移丹的先例。

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灵丹给tຊ别人，让自己变成一个永远的废人。

可我不在乎。

如果当初没有明宗主和明夫人救我，我也不会结出灵丹。

我可以就当从来没有过这颗灵丹……

但明言湛不能没有灵丹。

让他做一个不上不下的普通人，他这辈子就完了。

我俯下身，用力将明言湛护在怀中，给他输送灵力。

“言湛，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想杀师父和师娘，我没有想杀明宗上下……对不起。”

说着，我念了个法诀，缓缓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丹田处。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遍我的全身。

我咬紧了牙关，血顺着嘴角流下……忍着痛，我终于摸到了自己的灵丹。

没有一丝犹豫，我握紧了灵丹，将它生生剖了出来！

光幕外——

一片死寂中，明言湛忽然失声：“不要！”

我怔了怔，看见他上前一步，神情错愕。

而他又迅速回过神，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自然，他阻止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亲眼看着，我将自己的灵丹送入了他的体内。

他抬手捂住了丹田处。

纵然他再不相信，可那里运转灵力的灵丹，是属于我的。

明言湛的脸上彻底空白一片。

看见他这幅表情，我的心一片荒芜。

从被明宗主和明夫人救回去后，我就在心里发誓，要好好对他们，对明言湛。

我知道明言湛一旦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终其一生都郁郁不快，痛苦难堪。

甚至无法直视自己。

就因为不希望看着这样的他，我才没打算让他知道。

如果明言湛没有开启天道镜，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我沉默片刻，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就说，你一定会后悔开启天道镜。”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剖丹的感受……我清醒着，看着自己的灵丹从身体中剥离。”

“感受着汹涌的灵力逐渐平息，平静，再也激昂不起来，彻底变成一潭死水……”

光幕里，一切还在继续。

失去了灵丹的我再无灵力，捂着心口弯腰吐出一口血。

山洞外不远处忽然传来孟疏雨的怒声：“给我搜！”

“林秋序和明言湛都受了重伤，绝对跑不远！”

我心里一个咯噔，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了。

留下来，我和明言湛都活不了。

我只能用自己，换他一条命。

“言湛……”我不舍得地看向怀里的人，伸手抚过他的脸。

“这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没能和你亲口说一句对不起，抱歉……”

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用剑撑起身，大步走出了山洞。

无数孟宗门生已经逼近这里。

我大喊一声：“孟疏雨，你这卑鄙小人！有本事，来杀了我！”

然后就向远处跑走。

我跑的很快，很急，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只希望自己快点，再快点。

然而我没了灵力，很快被孟疏雨从后踢了一脚，重重倒在地上！

“就你，也敢和我叫嚣？！”

孟疏雨踩着我的脸，神色尽是得意：“百年难遇的修仙奇骨？我看不过如此！”

我吐出一口血：“孟疏雨，够胆你就折磨死我！”

“死后我一定化成厉鬼，日夜纠缠你，要你不得好死！”

孟疏雨面容扭曲，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逞强！”

“好啊，我就大发慈悲，送你这低贱之人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说完，她就让人抓起我，御剑飞行到了阴尸渊。

阴尸渊！

如它的名字，这里堆满尸体，怨气冲天，戾气浓郁。

血光蔽日，是一片阴惨惨的血色修罗世界。

我看着，一道寒气顺着爬上了后脑。

孟疏雨狞笑着：“林秋序，你看看这黑气。到了晚上，里面什么都有。”

“活人进到这里，连人带魂有去无回，永远都出不来。”

“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说完，她便把我直接掀了下去！

“啊——”

第7章

我的这声惨叫，让光幕外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惧怕的神情。

没有人不知道，那阴尸渊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看向明言湛。

他瞳孔微颤，长袖下的手指捏得发白。

我苦涩一笑，仿佛又回到那日。

“阴尸渊真冷啊，冷得我的骨头都要碎了。”

阴尸渊寒气刺骨，遍地的残破肢体，一具具仙神的骷髅挂在骨山上。

黑红色的魔气汇聚成滔天的风暴，放肆冲撞着我的身体。

我整个人都被撕得四分五裂，莹白的仙髓抽离搅碎。

最疼的时候，我意识混乱，嘴里念着明言湛的名字。

“言湛，我好疼……救我……”

可我无助的哭喊声悉数被吞噬。

最终，我的身影彻底湮灭在黑暗中，与光明的仙道永隔。

画面被魔气挡住，变成一片漆黑。

没人知道我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在这之后。

世界上再无修仙奇骨林秋序。

活下来的林秋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我沉在阴尸渊的谷底整整一个月。

苏醒的那天，随着我撕心裂肺的咆哮。

阴尸渊的魔气冲天，尽数被我反噬。

再睁眼时，我腥红的瞳孔溢满了不甘和怨恨。

冲出阴尸渊的第一件事，我就是去找孟疏雨，去找孟宗复仇。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当我手提魔剑立在孟宗门口时——

明言湛身穿喜服正和孟疏雨打算拜堂！

孟宗张灯结彩，唢呐满堂响，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喜庆的红。

孟宗主和夫人坐在主位上，笑得十分刺眼。

我不可置信。

明言湛怎么会和明宗的仇人，怎么会和杀死他爹娘的仇人在一起！

我将魔剑迆在地面踏步而入，唢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转过头来，都看向了我。

孟疏雨眼中是惊诧，而明言湛眼中是憎恨。

他上前一步将孟疏雨挡在身后，满目怒色地抽出了剑。

“林秋序，你杀我父母，灭我宗门，今日还敢出现！”

我不必多问，就知道孟疏雨一定将这一切都归罪于我。

我扯起嘴角冷笑，一句话都不想多解释。

只是想杀人。

杀孟疏雨，杀孟宗的所有人。

给师父师娘报仇，给明宗满门报仇，给明言湛报仇，给我自己报仇！

我怒喝一声，周身的魔气瞬起。

明言湛神色瞬间冷沉：“林秋序，你竟然修魔道！”

“果然，你该死！”

他的这句话比在阴尸渊的那一个月，更让我觉得痛不欲生。

他明知道，我的爹娘死于魔族。

他明知道，我最痛恨魔道。

如果不是无路可走……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灵丹，不修魔道，我就要死，不能报仇……

我看着明言湛，眼含泪水：“明言湛，原来你也不懂我。”

“罢了，待我杀光这些人，你便会知道一切真相。”

语落，我提剑一挥。

周围涌来的孟宗弟子都倒在地面，当场毙命。

而后我略过明言湛，一剑刺进孟疏雨的心口。

“孟疏雨，我说过，我会变成厉鬼回来找你算账！”

孟疏雨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便当场毙命。

下一瞬，又一道“噗嗤”声响起。

我愣愣低头——

明言湛用他的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第8章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

被心爱之人所伤的感觉，有多么痛。

我看着他，讥讽地笑出了声：“明言湛，你不信我。”

明言湛愤怒地瞪着我，可眼里，似乎也有水光划过。

他恨道：“林秋序，我如何信你！”

“你我已是仇人，今天你我之间，必有一死！”

无尽的悲痛蔓延心间，我却笑得更大声。

我轻松拔出明言湛的剑，身上的血洞瞬间恢复如初。

“如今我是魔女，你杀不了我啊，言湛。”

不等他回答，我便一挥袖将他迷晕。

而后转向孟宗众人，目露血色：“轮到你们了。”

不过半炷香，孟宗上下，再无活口。

如一个月前的明枞，这里横尸遍野，血流如河。

大雨再次落了下来。

我任由雨淋湿全身，仰天大笑。

却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师父，师娘，秋序给你们报仇了……”

“秋序给你们报仇了！”

我该开心，该痛快的。

可我为什么只觉得痛苦，心脏好像被挖空了？

我跪到地上，痛苦地捂着头倒在地上。

在冰冷的雨中，我想明白了。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待我如亲生女儿般的师父师娘，没了嬉闹玩耍的师兄师弟。

没了从小照顾我的医师药师和厨娘。

更失去了，明言湛。

我最爱的人。

绝望吞没了我，就在这时，一样东西从我的怀中滚落出来。

我看过去，眼中眸光跳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