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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巧这时，苏北辰开了口：“路副队，心可真够狠的。”

路荣轩回看着他。

“苏队昨天提出用我和我妈的性命逼路婉婉现身时，不觉得自己心狠？”

苏北辰面色不变：“一个叛徒，有什么好心疼？”

路荣轩久久沉默，良久后才轻声问：“苏北辰，这一年，你有信过她一回吗？”

“没有。”

苏北辰说完，语带嘲讽地反问，“你难道想告诉我，你其实相信路婉婉？”

“不信。”

我猛地一颤，没再继续跟着他们，守在母亲身边。

可我没想到，母亲从那刻开始，就变得一句话都不说。

只是眼神虚无缥缈的睁着。

哪怕护工叫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无数次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又无数次从她的身前穿过。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身边。

三天后，我妈却悄悄离开了疗养院。

我一路跟着她，回到了南坪巷。

我看着我妈去找了苏北辰。

门开的那瞬，我透过苏北辰高大的身影，看到客厅中央架着件纯白婚纱。

像雪一样的白，毫无征兆扎进我的眼睛。

我还记得，这是我曾经借住在他家时，给他看的设计图：“以后我结婚了！穿上这件婚纱一定很美。”

他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笑我山猪吃不了细康，女大朗装小娘。

我气的拿拳头砸他，他躲着求饶：“行行行，你要是三十岁前没嫁出去，这婚纱我给你买！”

甜蜜历历在目，现在他却要牵起别人的手共赴婚姻殿堂。

我酸涩的挪开目光，就听我妈笑着说：“这是给婉婉准备的吧。”

“我早知道你们彼此喜欢，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瘦了？等她回来，要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怔怔看着我妈，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苏北辰冷淡地开口：“路阿姨，你在说什么？”

我妈奇怪的看着他：“北辰，我知道你喜欢婉婉很久了，还做了什么三十岁约定，这次任务回来她就正好三十岁了，你们也算得偿所愿，和阿姨怎么还这么生分？”

“说到婉婉，她这个没良心的已经很久没消息了，你有她的消息吗？”

我彻底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这是，忘了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

苏北辰皱起眉，打量了我妈好一会，才拨通了路荣轩的电话。

“来我这，接走你妈。”

挂完电话，他又对我妈说：“路阿姨，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还有，我要结婚了，我未婚妻叫姜秋蕊。”

第9章

我妈双眼茫然，想问。

可苏北辰却径直进了书房，没再管她。

十分钟后，路荣轩来了。

他刚进来，我妈就立刻抓住他的手：“荣轩，北辰和婉婉是不是吵架了？他们不是暗恋彼此吗？不是说什么不嫁不娶吗？怎么北辰就要和其他人结婚了……”

路荣轩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疲惫：“妈，我们先回家。”

没有争吵，没有冷战，我妈顺从跟着路荣轩回了家。

可刚到家，我妈就看到路荣轩收拾好的行李。

我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握住他的手，温柔嘱咐。

“荣轩，你和婉婉都是妈最重要的人，答应妈，一定要平安回来。”

路荣轩蓦然红了眼，我也红了眼。

我妈忙前忙后给路荣轩，给他加衣服，给他做饭。

嘴里不停唠叨着他要注意的事项：“荣轩，出门在外，记得吃饭，注意安全，妈在家等你。”

路荣轩看着我妈，深深点头：“好。”

我们这个家，迎来了久违的温馨时光。

我站在门口，流着泪看着这一幕，心疼又心伤。

晚上，等我妈熟睡后，我跟着路荣轩出来。

他盯着客厅的一角，久久出神。

那个地方，曾经放着我妈祭奠我的相框。

如今相框早就被他摔碎，但不知今晚，他为什么会对着那个位置出神。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天亮了，路荣轩要走了。

有不少周边的邻居，打开窗户，望向正在道别的我妈和我哥。

“怎么，残废还能继续做警察？”

“也不知道是去搅局？还是去拖后腿？”

路荣轩都没太在意，只是我妈却难受起来。3

路荣轩握住我妈的手，笑着安慰：“妈，大家都是开玩笑的，您别放在心上。”

“什么都别想，等我回来。”

我妈也握住了我哥的手，温柔看着他离开。

……

八个小时后，警队终于抵达江城。

熟悉的漆黑街道，熟悉的阴暗气息，仿佛一座罪恶之城。

苏北辰拿着望远镜，环视四周，满目疮痍。

犯罪集团的行径令人发指，多少无辜的人被当成赚钱的工具。

他们烧伤抢夺，惨无人性。

这时，一旁的电脑上红点疯狂闪动，同事小张激动汇报：“苏队，路副队，追踪到了。”

我看着苏北辰和路荣轩快速看向闪动的屏幕。

“什么位置？”

我跟着小张，同时说出了那个位置：“滨江路337号。”

那个位置，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犯罪份子的秘密基地，也是我，拼命……想活下去的地方。

我看着苏北辰冷冷下令：“一队跟我去截抄，二队跟着路副队在后方——”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不服的声音打断。

“苏队，我们没人愿意跟着路荣轩！”

“谁知道路婉婉有没有和他私下联系！谁知道他会不会坑害我们！”

“再说他一个残废，能带着我们干什么？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洪浩坤一叫嚣，立马就有好些人站出来表示赞同。

路荣轩咬着牙：“我跟着一队，二队重新选个队长！”

苏北辰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

两支队伍整装待发之后，路荣轩默默跟在一队末尾。

众人的抗议声这才小了下来。

我看着他被人避之不及，心里涌上愧疚。

“对不起，哥。”

可他只是抿着唇，一瘸一拐，目光坚定跟着队伍。

上了警车后，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一瞬间好像倒回到当年出任务时的场景。

车上，苏北辰声音冰冷：“躲了一年，路婉婉终于无处可藏了。”

这话一出，周围空气都好似凝结。

路荣轩没说话。

苏北辰看向他：“路副队，你不要心软。”

路荣轩双拳紧握，眸子里暗色翻涌：“不会，我只是在想怎么亲手解决她。”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只觉得浑身都被扎透，痛得几乎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抵达基地。

苏北辰率先跳下车，冷声道：“准备收网！”

我飘在空中，看着穿着黑色制服的刑警队，有条不紊地进去。

雨声沥沥，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我看到有不少之前漏网的DF成员被逮住。

他们这次行动配合完美，我很为他们高兴。

渐渐地，他们进入了基地的化工厂。

路荣轩倏然开口，眼里腾着怒火：“这一路，都不见路婉婉的踪迹。”

苏北辰看着一道黑沉的暗门，声线冷然：“她逃不掉的。”

说着，他一脚踹开了那道门。

和预想的场景不同，里面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听不到。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皿。

还有培养皿里的我。

漆黑的工厂里，刮进一阵冷风，在空旷的大厅呜呜哽咽。

我那面目全非的尸体，就这么被蜷缩着，泡在了福尔马林里，发冷发灰……

第10章

整整一年，我以为我已经淡忘了那些痛苦。

可此刻，在看到我的身体这瞬间，那些折磨那些疼痛又再次回到了我的心上。

可真……痛啊！

安静的化工厂，不断被风涌进。

苏北辰和路荣轩，他们终于找到了我。

只是，他们却难得的没有平静了下来，停住了脚步。

突然，有队友小心翼翼开口：“这…好像是路婉婉。”

我生前遭受过折磨，脸和五官都已经变得模糊，四肢也已经浮肿，根本辨认不出是谁。

只有部队的迷彩服是特制的，每一件都做了特殊的编号。

而我的编号，是重启我爸的——

“81192”

他们都很熟悉。

所以，此刻。

化工厂里，彻底沉寂了下来。

我眼底一片酸涩，不敢去想他们要怎么面对我的惨状。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终于知道了。

我遭受的那些折磨，那些伤……

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双手，被DF集团砍断。

曾经白净的皮肤上，有大面积的烧伤和溃烂。

甚至我的头，都被人砍下后又再一次缝合上去。

我不忍的别开头，有关那些伤痕的记忆在脑海里一点点复苏，能感受到当时的痛苦。8

我看见苏北辰微微发抖的手，心底也跟着一点点颤动起来。

他是在为我悲伤吗？

但很快，我听到苏北辰冰冷嘲讽的声音：“她那种利欲熏心的人，怎么会舍得死。”

“大概只是把这件衣服交给了DF集团，想扰乱我们而已。”

“左右她也不看重这些东西。”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脏像被人重重捶了一拳，疼痛难当。

“苏北辰，我一直忠于祖国，忠于人民，我一直有在为实现誓言努力奋斗！”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看我？！”

我颤抖得几乎失声，每个字都像带着血的控诉。

我不是不能理解他对我的误会，可哪怕一次，哪怕他信任我一次！

最起码，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