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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温氏在，无论她撒下怎样的弥天大谎都会有人替她兜底，而宋幼笙却没有，她即便无辜也百口莫辩。

　　婢女吓得跪倒在地，却也为他难过，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大人……夫人她不会希望看到大人如此的！”

　　陆北辰怔愣在原地，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很多次，宋幼笙都爱站在裴府的回廊下注视着陆北辰，无数次将他的身影描摹进一张张画卷中。

　　宋幼笙不爱女红不善厨艺，却画得一手好丹青，每一笔都充斥着其无尽的爱意与眷恋。

　　他也曾问过她：“幼笙有如此技艺，却从来只画我一人，不会觉得枯燥浪费吗？”

　　宋幼笙却停下笔来，唇角倏尔一弯。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画多少张都不够。”

　　如此想来，他如此颓废的模样宋幼笙应当是不喜看到的。3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北辰一直紧绷的身躯才终于松懈了下来，看着两股战战的婢女轻声道。

　　“烧点热水来，为夫人收拾一下，幼笙她喜欢干净。”

　　陆北辰秘不发丧，命人打造了一具冰棺安放宋幼笙的尸身，却始终不肯下葬。

　　短短几日，陆北辰一头青丝就多出了许多刺目的银白。

　　他一步步走近冰棺，脸色苍白如纸，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冰棺中的人。

　　“幼笙，你是不是恨极了我，才会死也不要留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陆北辰神色倏然一滞，扶住冰棺的边沿捂唇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溢出，滴答在地上。

　　“首辅大人！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陆北辰缓缓拿开手掌，看着指间斑驳的血迹轻笑出声。

　　“幼笙，拜托你，等一等我，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疲惫终于侵袭涌上，陆北辰的身形一晃，重重栽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幕深沉，却听见远远传来的争执不休声。

　　“卫将军，这是裴府，就算你是英武大将军也不能硬闯啊！”

　　“让开！让陆北辰出来见我！”

　　卫苍梧暴怒的声音即便远隔几道门也清晰地传进了陆北辰的耳朵。

　　陆北辰吃力地撑起身子走出房门，却迎面撞上了持刀闯入浑身杀意的卫苍梧。

　　“首辅大人，小的实在是拦不下……”

　　门口的看守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卫苍梧腰间配挂的长刀。

　　“无妨，你下去吧。”

　　陆北辰淡淡开口，直视着怒气冲冲的卫苍梧。

　　“陆北辰，是你逼死了幼笙，是你！”

　　从来克己守礼敬他一句“裴兄”的卫苍梧如今将刀尖架向陆北辰的颈侧，语气森然。

　　那日温玉醒来后，细细对他控诉陆北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如何对待宋幼笙的，是陆北辰一手将宋幼笙逼进了绝路。

　　卫苍梧说过会护宋幼笙一生，如今却都成了一场空。

　　“卫将军，你擅闯民宅，持刀胁迫朝廷命官，随便哪一样，我都可以告你一个死罪！”

　　卫苍梧对此仿若未闻。

　　“你这些年对幼笙做过的事把她一步步逼至绝路，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给你一个解释？”

　　夜风凉薄，片刻默然后，陆北辰的声音幽幽响起。

　　“卫苍梧，幼笙的死，你我都有份。”

第14章

　　卫苍梧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不可置信地摇头。

　　陆北辰淡漠无波的脸上没有因刀剑逼身而有一丝惊慌，说出口的话字字诛心。

　　“你不如顺便去问问你的温玉，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卫苍梧神情空白了一瞬：“温玉她不可能……”

　　见他到此还在为温玉辩解，陆北辰心底压抑的烦恨终于一涌而出。

　　“我是对不起幼笙，但温玉就当真清白了吗？那些事根本一查便知！”

　　“你这辈子就为了个温玉活着，是非不问黑白不分，可知自己从未看清过她的真面目？”

　　陆北辰话尽于此，却如惊雷炸响在卫苍梧心头。

　　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温玉几日，早已被她说得动摇。

　　“她的用意你难道当真看不透吗？事到如今你还在糊涂！”

　　陆北辰的目光冷冽如刀，步步逼近，锐利的刀锋瞬间划破了他的皮肤。

　　卫苍梧心下大骇，连忙收刀，陆北辰的话却像一粒种子埋在了卫苍梧心间，他不敢深想其中是否真的会有温玉的手笔。6

　　“我一定会一笔一笔查清楚，若你所说不假，我……”

　　素来杀伐果断的卫苍梧，此刻却再也说不下一句完整的话来，紧握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最终逃也似的离开了。

　　陆北辰独自站在原地，脖颈的伤口不深但鲜血依然浸透了一片衣襟。

　　他深深闭了闭眼，恍惚想起了宋幼笙那双因为忍痛而拧紧的秀眉。

　　“原来当初，你有这么疼……”

　　“大人，你受伤了？”

　　婢女一声惊呼拉回了陆北辰飘远的思绪，她刚想为陆北辰处理伤势，却被他抬手拦下。

　　“不必，痛才好，痛才能清醒。”

　　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存放冰棺的冰室，这里刺骨寒冷，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

　　陆北辰满目眷恋地看向棺中人，低声自语。

　　“枉我自诩聪明一世，却在这些事上如此糊涂，难怪你会对我如此失望。”

　　他想着，大概是从卫苍梧和谢言与宋幼笙重逢开始，他就已经陷入了迷局。

　　“你这么好，身边总有许多人为你挂怀，我只是比他们早些遇见了你。”

　　彼时的陆北辰还没有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丞，卫苍梧和谢言对宋幼笙越关怀，他心底的不安就越发深重。

　　最后是老太师温南衣看中了他的才能，一路多有提拔指点，他才能顺利施展，成为如今权倾朝野的首辅陆北辰。

　　温玉是老太师的嫡女，弥留之际托付给了陆北辰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