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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被人推开，是顾景辰。

江晚珍转头对上他同样沉寂的双眼，他也在痛吗？

昨夜麻醉醒来时，值班的护士告诉她顾景辰在手术室外等她出来，直到她从深度昏迷状态中脱离才走。

她想，他一定也痛吧，是亲生的骨肉啊。

江晚珍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近了才看清他沉寂眼底的愠怒。

“有溶血症为什么要上手术台？”

“江晚珍，你想用死让我对你产生愧疚？别妄想了，就算你搭上命也只会加剧我对你的厌恶！”

魂魄好像生生被劈开了。

江晚珍翕动的指尖微颤，缓了半晌，她才强扯开苍白的唇：“你就这么爱顾清禾？”

似是发问，又似是呢喃。

她没等男人回答，接着说：“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告诉你，五年前你出车祸昏迷不醒，顾清禾明知你抢救成功还是毅然在国外嫁给了三婚富豪老头。”

“现在你双腿痊愈继承家业她就回来了，就算这样，你也不在乎，你还是爱她？”

江晚珍一瞬不瞬凝着顾景辰那双冷眸，企图找到那微弱的震惊或是怀疑。

可什么都没有，他眼底平静无波。

“就算她抛弃我一百次，我依然爱她。但如果要和你重来一次，我宁愿你死在手术台上。”

江晚珍顿觉浑身冰冷，周身的疼痛再也压制不住，仿佛被无形的野兽嘶哑着，将她推入深不见底的深渊，直至被黑暗彻底吞噬。

“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孩子都没保住！”

顾老太太疾言厉色冲进了病房，拿在手上的拐杖恨不能打在江晚珍身上。

顾母跟在身后，斜睨江晚珍一眼转头柔声劝老太太：“本来就是冲喜的缘分，她生不了，是没有生的命。”

她胳膊肘撞了撞顾景辰示意他附和：“景辰，你说是不是？”

顾景辰薄唇微启，江晚珍却开口截断道：“顾景辰，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江晚珍眼眸只剩一片无边黑寂。

“离婚协议，我会签好字后给你寄过去。”

话落，她意欲翻身不再面对，却被身下撕裂的痛掣住。

顾景辰滞了一瞬，眸中覆上一层狠厉：“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凝着男人的背影，江晚珍渐渐聚起泪光，她好像看见当年救起自己的少年头也不回。

只不过，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去追，只让他彻底走远。

……

十天后，静安墓园。

一身黑衣的江晚珍蹲在无字无相的墓碑前，泛白的指尖抚过冰冷。

她低声呢喃：“宝宝，我会永远记得，我曾有过一个孩子，他短暂地让我做过一阵子妈妈。”

眼眶湿润，大颗大颗泪珠滴落融入尘土。

她静静靠在墓碑上，想象着宝宝长出天使一样的小翅膀，去了温暖的天堂。

“再见，宝宝。”

随即，她摘下无名指上刻有顾景辰名字的婚戒，放在碑前。

然后起身接过保镖递来的墨镜，遮住红肿的双眼。

转过身，她没走来时的路。

“该回家了。”

……

另一边，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祝贺顾总顺利拿到顾氏继承权，以后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还得仰仗顾总多照顾啊！”

几名顾氏元老坐在黑皮沙发上，举着红酒杯共贺这一喜事。

顾景辰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刘总，你作为长辈恐怕要准备一份大红包了。”

那名被称作刘总的中年男人疑惑道：“怎么说？”

“没看微博嘛，顾氏的千金，顾总的芭蕾舞后已经公开婚事了！我们就等着喝喜酒吧！”9

顾景辰眉心一动，他明明说过不急。

见顾景辰久不接话，那些老总也自觉无趣，尬笑几声退了出去。

随即拿起手机，拧着眉点开微博。

热搜榜单上，【顾清禾小三】的单人词条死死压过两人婚讯的热度。

他轻点进去，霸着头条赫然是匿名吐槽贴——

「小三凭什么得到一切，顾清禾你霸占人家老公，让她只能找陪诊听主治医生宣告终生不孕全切输卵管的时候，你不怕遭报应吗？姐姐别难过，他不配。@千纸鹤」

文案下面赫然配图18张长图，全是顾景辰没见过的顾清禾的模样。

国外街头，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抽烟；赌桌上，亢奋不能自持的推码牌的疯狂；草坪婚礼上，与老态龙钟的白发老头拥吻……

每一张图片都足够刺激眼球，顾景辰看完后莫名地平静，直到他点开那串乱码的微博小号。

最新一条微博内容让他身形一滞。

「我的宝宝，回天堂做小天使啦。」

配图赫然是江晚珍给他的那张“造假”确诊报告。

顾景辰一条条往下翻——

「我们的第一张全家福！」

配图是一张合照，沙发上睡着的自己被贴上卡通特效。

「宝贝，妈妈期待你来到这个世界。」

配图是一张揉皱的孕检单。

他开始仔仔细细翻阅着。

【2022年1月8日今天L先生生日，给他下了一碗生日面。】

【2021年10月18日L先生痊愈了，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笑。】

【2021年8月14日我去寺庙祈福咯，主持说人不能贪心，那我就许愿L先生健康平安。】

【2021年5月2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L先生。】

配图是一张背影，顾景辰一眼认出是他自己。

……

再往下翻到底，是她写下的第一条微博：

【2019年5月19日结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婚，祝福我们圆圆满满！】

顾景辰看到这里，内心忽而掀涌一股莫名的洪流。

就在这时，界面上满满当当的微博突然一条一条被删去，直至所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空白！

顾景辰端起桌上的红酒，一仰而尽，想压下莫名浮躁的情绪却升腾速度却越演越烈。

江晚珍那张脸却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直至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吞噬，掀起一阵涟漪。

他闷哼一声，起了身。

半个小时后，车稳稳停在了湘堂医院门口。

他提起步子踟蹰在江晚珍病房门口，犹豫了数秒，他推门走了进去。

可病房里沉寂一片，哪有江晚珍身影。

顾景辰拒接了顾清禾的来电，拨通助理的电话：“查一下江晚珍行踪给我。”

她一个普通人，能躲到哪里去？

正要挂断，助理忙禀报道：“顾总，今天收到一份离婚协议的快递，上面有夫人的签字。”

顾景辰一梗，刚还浑然不觉的消毒水味突然刺鼻得厉害。

……

三天后，总裁办公室。

一名身着灰色西装，戴着半框眼睛的男人坐在顾景辰对面的沙发上。

“顾总，我是江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兼全球顶级赌场荣城赌场的债务负责人，我叫顾溪文。”

在顾景辰疑惑的目光中，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欠条：“我就直说了，您是顾小姐的未婚夫。想必您也不会对她的债务坐视不管。”

顾景辰接过一看，才发现顾清禾所欠下的债务竟高达五亿。

顾景辰把欠条扔回桌上，阴冷的脸一言未发。

见他沉默，男人补充道：“顾氏集团的现金流水我们查过，应该很难立马凑出，我们老板说了，这事可以和您协商解决。”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顾景辰面前，名片上是一个英文名：Sophia。

顾景辰按着数字一个个输入。

直到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江晚珍三个字赫然跳出。

第11章

顾景辰踉跄两步，颤着声音：“你们的总裁是江晚珍？”

他整个人都滞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

江晚珍居然是赌王的千金？

他忽然想起江晚珍曾说：“你想要顾氏，五年后我便给你十个顾氏。”

从前他只以为这个女人疯了，如今看来，疯了的那个人是自己！

顾景辰尽量抑住情绪：“好的，你们先走吧，我会和江总商量这件事的。”

男人听到后，便满意地退出了办公室。

等到大门落上，顾景辰踉跄一步摔在了沙发上。

他喉间传来一股冰冷的笑，刘总助赶忙倒了杯水进来：“顾总，这件事你没必要管，左右不过还没订婚。”

顾景辰愣了一瞬，昂起头，答非所问道：“难怪我们找不到晚珍！难怪！”

刘总助刚在门外也听了个大概，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几天顾景辰总是阴晴不定，他也不敢再多嘴。5

忽然总裁办公桌的电话响起，刘总助起身去接。

半晌，刘总助才挂断电话，神情复杂：“顾总，前台说顾小姐来了，你要见吗？”

顾景辰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见，怎么不见？”

顾清禾戴着墨镜，全身都包围得严严实实。

网络舆论发酵得很快，此时的她正是全网讨伐的对象。

她见到顾景辰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她摘下墨镜，红着双眼。

她正欲拥上顾景辰的双臂：“景辰，事情不是他们说的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顾景辰立马撇开身子，她扑了个空，整个人滞在空中：“景辰，你相信我好不好？”

顾景辰拿起桌上的欠条，足足五大沓：“顾清禾，我就说呢？一声不吭抛弃了我五年，你说回来就回来。你以为我是什么东西，你不想要了便随时能摒弃吗？”

顾清禾愣了一瞬，双膝跪在地上，近乎哀求：“景辰，我是真的爱你。求你，帮帮我……帮我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