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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后悔了。

　　他不想放手了tຊ。

　　赌徒总是这样，在没有输掉全部筹码前，总是想着翻盘再来。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为了将那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干净灵魂留在身边，他必须站在高位，必须拿到纪家的一切，必须……

　　不惜一次次伤害纪濯，才能得到纪濯。

　　不料越陷越深，满盘皆输。

　　“你是在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让纪濯内疚？”谢肆尘磁性嗓音打断。

　　深情注视一瞬消散，顾盛堰扭头，一脸阴霾戾气望过去。

　　谢肆尘毫不示弱，冷呵回视：“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别给自己贴金。”

　　“不走正途，满心贪欲，处处将问题怪给别人，还要披一副受害者的冠冕堂皇姿态。”

　　“顾盛堰，你不恶心吗？”

　　顾盛堰温和的目光一下如同被掀翻平静幕布的巨浪，目眦尽红，低哑怒喝：

　　“谢肆尘，你从小家庭温馨，父母开明，不用从小看人眼色过生活，还能被纪濯一见钟情喜欢！你一个好命的既得利者，这里最没有资格指责的就是你！”

　　这话刚落，纪濯便瞪过去，眸色氤氲了恼火。

　　在说自己时都平静无澜，提到谢肆尘却一秒先变了脸色。

　　只是还没开口，谢肆尘便扯唇冷笑，不痛不痒道：

　　“行，我没资格比惨，那纪濯呢？”

　　顾盛堰脸色一下僵住。

　　谢肆尘一字一句问道：“就像你说的，纪濯的不幸……不比你少，可他有和你一样吗？”

　　当然是没有。

　　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外，内里柔软干净的灵魂甚至从一而终地没有改变过。

　　让他越探究越沦陷，致命吸引般不愿放手。

　　顾盛堰表情难看，嘴唇翕动，死死盯着说不出话。

　　几秒后，谢肆尘冷冽嗓音响起，

　　“纪濯心软，可我不是。你那套卖惨博同情的招数，在我这儿没用！”

　　“有这心思想从纪濯这儿骗谅解书，不如一五一十把你干的好事交代清楚，非法交易、境外转移、还有新湾岛的真正经过，兴许还能减几年刑。”

　　纪濯闻言错愕回视。

　　顾盛堰脸色却是死一般的难看。

　　谢肆尘起身，冷戾气势消散，低下身子在纪濯耳边，语气温柔，放低姿态委屈暗示：

　　“老婆，时间不早了。”

　　纪濯下意识搭上谢肆尘递来的掌心，被拉着站起来。

　　阴鸷目光死死盯向那交握的手，顾盛堰砸着桌子差点起来，外面的看守闻风冲入，将人死死压在桌上。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在顾盛堰齿尖嘶吼而出：

　　“纪濯，你以为谢肆尘就是好人吗？”

　　“未来新湾岛规划成立，上百亿的项目摆在那儿，你无依无靠不会打理，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变心？不会对你的财产图谋？不会在经手中干干净净不染指分毫？”

　　“他当然能！”纪濯愤然转身，按住谢肆尘想揽自己的手，一向不与人争的平静双眸满是愠怒，盯着顾盛堰沉冷道：

　　“而且，能或不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想要，只要我有，我都会给。”

　　顾盛堰胸膛起伏，双手被警卫锢在身后，死死盯着纪濯，“你知不知道那些价值——”

　　“我不知道，也不必知道。”纪濯冷冷打断，泛着嫣红双唇张合，忍无可忍，一字一句反问：“光说谢肆尘，同样的问题放在你身上，你又能保证吗？”

　　许久的沉默。

　　纪濯注视答道：“我帮你回答，你不能。”

　　“你就这么护着他……”顾盛堰扯唇，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倏地一松靠在椅背上，垂头萧瑟呢喃，“凭什么……”

　　看到顾盛堰情绪激烈，警卫互相对视，朝对面比了个请的手势：

　　“二位先出去吧，后面的交由警局审问。”

　　纪濯垂眸，不愿再看。

　　记忆中的救赎者已经面目全非，仿佛一个藏着无数刀匕，让他完全认不出的妖魔。

　　只是还没出门，顾盛堰的声音再次叫住。

　　男人垂着脑袋，身形隐藏在阴影中，在对面被金色阳光打身上的纪濯面前，对比强烈的像是一幅黑白画影。

　　“那天，你被绑架前，你父亲给我打了通电话。”

　　纪濯脚步顿了秒。

　　“他说……”顾盛堰嗓音拖长，掩在阴影处的面容神情难辨。

　　“让绑你的人动手，在公海丢你下去……”

　　谢肆尘的森冷警告的冷目，警卫的厉声呵斥，伴着被重按着头压在桌上，一瞬的眼前发白。

　　视线最后一秒，在近乎虔诚的贪恋下，深深将纪濯那踉跄离开的背影刻在脑海。

　　从喉间发出的声声大笑，已分不清是喜还是悲，让人脊背发凉，在屋室回响。

　　最后一句，他说谎了。

　　纪钊峰在临车祸的前一个路口打电话给他。

　　不是让纪濯死。

　　而是让他同绑匪嘱托……不要伤到纪濯……

第079章自己的老公自己宠（正文完）

　　虚伪至极！

　　要把纪濯绑架，逼迫自杀营造精神状态不稳定，好关进精神病院一辈子不出来，名正言顺霸占财产的人是他！

　　事到临头，又生出鳄鱼的眼泪，假惺惺让绑匪不要伤到纪濯的也是他！

　　凭什么要让那些明明做尽所有恶事的人，只因施舍一丁点善意就让不幸者释怀感动？

　　屋外，顾母的喊叫在外面一波波吼着：

　　“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你们不要抓我儿子，公司的事都是我……”

　　顾盛堰撇过头，不愿再听，眼底尽是嘲讽。

　　他想到了曾经。

　　儿时为了攀附权贵，将他当做工具凌辱打骂的父母。

　　在他事业有为不必逢迎后，摇身一变，化身事事关心、体恤孩子的教子有方形象。

　　那唯利是图，轻飘飘将纪濯卖掉的纪家夫妇。

　　在坏事做尽的最后一刹那，成了假惺惺表态要留儿子一命的好人。

　　凭什么他们完美无缺，不染尘埃？

　　凭什么他和纪濯这样的不幸者永远陷在泥沼，受尽磨难？

　　他们不配！

　　所以，他永远不会和解的曾经。

　　纪濯也永远不要原谅好了……

　　*

　　不久，结果水落石出。

　　当初那场上新闻报道的车祸，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纪家夫妇，已经入狱的二伯纪骞，说不清牵涉多少的顾盛堰，还有纪家几个旁支。

　　有的想推迟那场遗产宣布，有的想警告他人，从而割取更多利益所得。

　　所有人怀揣着不怀好意的心思，意图制造一场小意外中止公证。

　　然后命运无常，不知哪一环出了差错，最后小意外不幸变成大意外。

　　死的死，伤的伤，阴阳相隔，无从对症。

　　兹事重大，严令彻查。

　　顾父倒是个极品，老早便携款和情人躲在国外，顾家出事后就没冒头。

　　顾家的经济案方面，顾母则一直声称决策是她所为，替顾盛堰揽过所有罪责。

　　但新湾岛的连环车祸如何也说不清，顾盛堰将所有事情都推为纪钊峰的吩咐。

　　纪家夫妇已经身亡，死无对证，证明不了有干系，也证明不了无干系。

　　但顾盛堰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他否决了顾母的揽责，对于公司出现的罪行事件，自行自首。

　　开庭当天，很是诡异的，顾母在庭上歇斯底里，顾盛堰却是眼中带笑。

　　觉得是一种解脱，甚至有种异样的快感。

　　他不需要没用的补偿和可怜。

　　太迟了。

　　极端的要命。

　　一如在庭上的陈词，扫了眼台下某处空荡荡的位置，最后漫不经心依旧说着：

　　“我没有错，我只是败了。”

　　他从出生时便不幸，结局也没得到命运的垂青。

　　极端的一生中，唯一后悔的，便是没能在曾拥有过纪濯的那段时间，将钱权暂时放一放，认清一下自己的心。

　　在一次次的优先级排列中，总想着日后怎样补偿，不信任他人，算尽一切利益得失，一次次将纪濯放在最后。

　　最后败了，什么也没握住。

　　然后悲哀的发现。

　　那份奇异又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是喜欢。

　　*

　　那日见过顾盛堰后，纪濯发烧了一整晚，次日还疑似有些郁期反复。

　　谢肆尘黑了脸，气得不轻。

　　果不其然。

　　一见顾盛堰就没什么好事！

　　以至于后来的指证和庭审中，任凭那边如何请求出席，尽数压下，一次也没让纪濯去。

　　不过纪濯接受的倒是出乎意料的快。

　　或者说，这些年亲身经历的已经足够多。

　　之前谢肆尘一直保护着，尽量不让他过多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