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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剑就贯穿一个敌军，勃然怒吼：“大元将士们，救公主，护百姓，给我杀！”

“杀杀杀！”

城门外厮杀声一片。

战意滚滚，大元援军一路拼杀，抵达城门。

可入目的一切，却叫楚江珩目眦尽裂——

“沈明姝！！”

城门下，那个穿着凤冠霞帔的身体，手中死死握着军旗，而她的脖颈上是整齐的断口——

敌军带走了她的首级！

第11章

这一刻，大元将士如疯魔一般，被刺激得神勇百倍。

北狄士兵立即放弃攻城四散而逃。

一切结束。

唯有城门处，嫁衣如火，旌旗猎猎。

在场众人无不眼含热泪，他们跪倒在地，齐声痛呼：“殿下！邺城守住了！”

沈明姝守住了邺城百姓，守住了大元的疆土，也守住了一国公主的荣耀，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亦九死无悔。

“明姝，我带你回家。”

楚江珩呜咽着去掰沈明姝紧握军旗的手，一连几次，徒劳无功。

他终于悲痛地跪倒在沈明姝身前，无助地恸哭。

“是我来晚了，如果我能送你出城，如果我能送你到边关……如果我没有让你去和亲，你是不是，就不会有事。”

不知何时，原本撤离邺城的百姓也全部返回，他们面容悲戚，但眼底更多的是敬意。

他们崇敬的从来不是公主这一身份，他们崇敬的是三年如一日坚守边关不让敌军近前一步的沈副将，是舍生忘死危急关头掩护一城百姓撤退的将军沈明姝。

“将军！邺城守住了！”

“将军！邺城守住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在邺城内外响起，悲愤的声音响彻天地。0

那道如火焰般热烈的身影牢牢印刻在每个人心底，永世难忘。

……

城中摆起灵堂，沈明姝的身体已经入殓。

“将军，我们该护送公主回京都了。”

沈明姝于邺城战死的消息已传回京都，元帝命人将她的尸身带回，却遭到了楚江珩的阻拦。

“你们不能带她走。”

楚江珩的手死死按在沈明姝的棺木上，他眼底青黑，双目通红，下巴上也长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前来的将领看着楚江珩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劝解道：“将军！您难道就不想公主入土为安吗？”

“你回去告诉陛下，楚江珩一定会把公主完完整整地送回京都，到时我自会向他请罪。”

那位将领长叹口气，转身离去。

楚江珩默默坐回沈明姝身边，倚靠着棺木，口中喃喃。

“明姝别急，我很快就带你回去。”

三日后。

楚江珩整装待发，直奔北狄大营。

将士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要为沈明姝报仇，大军出征势如破竹，打得北狄军队节节败退。

但楚江珩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打退北狄，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完成。

他指着退回到北狄境内的斛律流光冷声质问：“公主在哪儿？”

楚江珩满身血污目光森寒，周身肃杀之气犹如修罗降世。

“公主？”斛律流光恍然大悟，“你说那个有点难杀的女人啊，她不是在你们城下吗？我捅了她那么多刀她都不死，你说她在等什么呢？”

闻言，楚江珩握刀的手陡然收紧，“我再问一次！公主在哪儿！”

楚江珩知道他或许不该这么问，但他始终不愿承认那个躺在棺材里尸首分离的人是沈明姝。

明明上一次见面他们还在一起喝酒，有说有笑，为什么自己只是迟到一次她就死了呢？

斛律流光看着几近癫狂的楚江珩忽然计上心来，他解下马背上血迹干涸的布袋，放在掌心随意地掂了掂。

楚江珩的注意力瞬间被布袋吸引，没有被完全包裹的黑色长发垂落在斛律流光指间。

趁楚江珩闪神，斛律流光夹紧马腹，手提布袋向大漠深处跑去。

随行将领见此连忙出声，“将军，咱们对大漠的地形不熟悉，万不可贸然出兵啊！”

楚江珩恍若未闻，打马上前一刀斩杀挡在前面的北狄将领。

“你们守好邺城，等我带她回来。”

第12章

楚江珩轻装上阵，快马加鞭，果然在沙漠里追寻到了斛律流光的踪迹。

当满身风沙却难挡杀意的楚江珩出现在斛律流光面前时，他面上有些惊讶。

“你居然来得这么快。”

说罢，他抬手一挥，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北狄士兵倾巢而出。

楚江珩提着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阻挡在自己身前的阻碍全数斩尽，冲开一条血路。

他双目猩红，朝斛律流光举起刀，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把公主还给我！”

斛律流光闻言忽然大笑起来，“还你？我还要用她的头去给我的兄弟们祭酒呢！”

顷刻间，楚江珩挥刀砍向斛律流光脖颈，斛律流光快速后仰堪堪躲过。

他站定身形，摸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骂道：“你们大元人一个两个的都想砍我的脑袋！”

楚江珩不与他多话，只想取斛律流光性命。

他不顾防守一味进攻，一派不要命的打法，几个回合下来斛律流光隐隐有些招架不住。

再一记重刀劈砍，斛律流光横枪挡下，生生震得他虎口发麻。

正对上楚江珩那双赤红的眼睛，斛律流光不由得大骂一声：“疯子！”

他调转枪头将马背上的布袋挑下，远远地扔了出去。2

楚江珩顾不得其他，立即飞身而起，凌空接住布袋护在怀里，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斛律流光早趁机上马跑没了踪迹。

“首领，咱们真就这么放了他？”

听着下属的疑问，斛律流光看了眼灰暗天空，嗤笑道：“他敢一个人闯进沙漠，就让他死在沙漠里！”

……

霎不多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

飞舞的沙砾打在楚江珩脸上，如同针扎一般，有的甚至刺破皮肤渗出血来。

沙暴来临，鸡蛋大的石头被风吹得满地跑，沉重的马匹和北狄人的尸体被风暴高高卷起抛到百米之外。

楚江珩把布袋紧紧护在怀中，顶着风，弯着腰，步履艰难地跋涉在沙漠里寻找背风的地方。

他弓着背，看向怀中布袋的目光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明姝别怕，我一定带你回家。”

遮天蔽日的狂风袭来，人的力量在它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意识消弭之际，楚江珩恍惚看到了沈明姝的身影。

她像从前一样，张扬热烈地向他招手，他听到沈明姝问：

“楚江珩，你怎么来了？”

见到如此鲜活的沈明姝，楚江珩激动地跑上前去，可无论他如何追赶始终到不了沈明姝身边。

他焦急地呼喊：“明姝别走，你等等我，我知道我来晚了你在生气，求你，等等我！”

楚江珩看见沈明姝笑着对他摇头，伸手把他推了下去。

三四个时辰以后，风暴停歇。

埋在沙土中的楚江珩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

下一刻，他不顾眩晕和身上的伤，迅速起身翻找布袋。

尖利的沙硕划破他的手指也未曾停歇，终于他在身下的沙土里找到了它。

楚江珩跪在地上，双手抱紧着布袋，豆大的泪滴砸进沙地，又迅速蒸发。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明姝，对不起……”

楚江珩不知道自己在沙漠里走了多久，但带沈明姝回家的信念始终支撑着他。

他不能再让明姝失望了，他一定要带她回家。

邺城外巡逻的士兵发现楚江珩时，他衣衫破烂，满身伤痕，只有怀里的布袋完好无损。

第13章

清醒了的楚江珩顾不得满身伤痛，赤着脚一路跑到停放沈明姝尸身的灵堂。

脖颈处已用针线连接，发丝也被清理干净，众人妥善照料，尸身未腐，只是一张脸已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看守灵堂的将领看到楚江珩魂不附体的样子，艰难开口：

“将军，公主……我们已经尽力了。”

楚江珩盯着沈明姝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合棺，送公主回京。”

……

回京路上，楚江珩不肯休息，日夜不歇地守着沈明姝。

他时常靠在棺木旁跟沈明姝说话，就像他们从前在军中那样。

只是曾经那些微不足道的日常，对于现在的楚江珩来说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明姝，明天就要到京都了，我们可能再也没机会这样一起说话了。”

楚江珩手中的酒壶倾斜向下，清冽的酒液淋在棺木旁的土地上。

他靠在棺木上微微仰起头，望向满天星子，“今天的星星真美啊，明姝，你会和爹娘一起在天上看着我吗？”

烈酒入喉，难压满心灼痛。

京都满城缟素。3

与他们大捷归来时不同，路边的百姓眼中都是一片哀戚和发自内心的敬意。

元帝比之前看上去更老了，见到沈明姝的棺椁，他踉跄几步由人扶着走上前去，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真的会躺在这样一个狭小的棺材里。

温贵妃早已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楚江珩跪倒在地，“臣请陛下治罪！”

苍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