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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高估了投行，低估了煎饼果子，早知道投行这么坑，我还不如去街边摆个摊，起码现金流稳定。说什么二级市场有出路，原来这条出路就是死路啊。”秦思雯哀叹。

　　骆天赐带着秦思雯负责的IPO项目被证监会要求提供底稿，并且，每一页底稿上都必须加盖骑缝章。为了保证公章的安全性，盖章这种活没办法交给实习生干，只能让底层分析师秦思雯来做。

　　秦思雯望着堆积如山的底稿，凌乱了一小时后，咬咬牙，盖了两天章，才算交差。

　　没想到，证监会反馈说有的盖章不够清晰，请鼎麒集团务必表现出专业度，等盖章都没问题之后，才予以受理。

　　秦思雯的牙都要咬碎了，颤抖地盖了一上午，又接到证监会通知，说是另一个项目的底稿也需要加盖骑缝章。贾浩宇大手一挥，就让秦思雯“顺便”也把那些底稿给处理了。

　　如果不是骆天赐拽着秦思雯进了小会议室，和她一起扛下那些底稿的盖章工作，秦思雯的辞职报告应该已经拍在贾浩宇的脸上了。

　　“我不明白，37度的嘴，怎么能够说出‘都要盖’这种冰冷的话的？”秦思雯哭丧着脸，手里的活还是没有停。

　　愧疚之情不自觉地涌动在苏桐心间。

　　曾几何时，秦思雯用叉子摆弄着沙拉，食不知味地请教苏桐“苏桐姐，我现在转正，算不算是49年进国军？” 。苏桐那时候自身难保，肩负着忽悠秦思雯转正，补足人手的任务，顾左右而言他，打了个马虎眼。

　　现在，看着活泼开朗的年轻女孩被这份工作糟蹋得如此疯魔，苏桐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么丧良心。

　　秦思雯以前是讨好型人格，现在扭转过头了，基本是讨死型人格，动不动就想和人拼命。

　　行业有周期，人无再少年。苏桐实在是良心不安，思忖了一下，主动问秦思雯：“要不然……我把你要过来，跟着我做并购。”

　　秦思雯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双手握住苏桐的手，眼中的泪光一瞬间涌上来：“苏桐姐，你说真的？”

　　“苏桐，我也要去！”骆天赐“噌”得从桌子上抬起头来。

　　骆天赐昨天在家里陪孩子做手工，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还要注意不能吵醒从老家来上海看病的岳父。一大早，他又从家里转了三趟地铁到公司，前后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还麻木地盖了六小时的章，虽然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但是，说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的。

　　“你确定么？”苏桐犯了怵。

　　秦思雯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分析师，以苏桐现在手里的东吴乳业并购项目的重要程度，如果坚持非要抽调她过去，贾浩宇不至于会和她撕破脸。但是，骆天赐现在是贾浩宇手下还算能干的VP，以贾浩宇现在承接的工作量来看，不太可能会轻易松口。

　　大概是看出了苏桐的犹豫，骆天赐主动给了苏桐台阶tຊ下：“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哎，骆天赐这么善解人意，反倒令苏桐更加为难。

　　她只能怪自己一时脑袋发热，明明自己还在为要不要接受陈丽莎给的回华尔顿做全球项目的橄榄枝而烦恼，居然又把救秦思雯和骆天赐的责任揽上了身。

　　“苏桐姐，算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现在也挺难的，还是别为了我去影响你的工作了。”秦思雯叹了口气。

　　苏桐一愣，欸，他们难道知道令苏桐为难的事情是什么了？不应该啊。

　　“我似乎还行？”苏桐纳闷。

　　“苏桐姐，我都听说了，你老公失业了，你妈跟着洋人跑了，而且，你家的公寓还挺小的，也不是好的学区位置。”

　　秦思雯似乎和想象之中的苏桐共情了，泪光闪烁，感觉下一秒就要扫一下苏桐的收款码，捐上五元钱，以表同情。

第六十五章 笑脸给多了，惯得都是病

　　在秦思雯的视角里，快三十岁的苏桐，虽然项目上有了起色，但是，生活上可谓是一团糟。陈丽莎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角色，看男人的眼光不太行也让她的日子雪上加霜。

　　秦思雯越想越为苏桐憋屈，再次强调道：“苏桐姐，你照顾好你自己吧，我能体谅你的不容易。”

　　苏桐人都傻了。什么东西？公寓小，不是好的学区位置？

　　她瞬间反应过来：“靠！贾浩宇，你这个王八蛋，到底要造谣到什么时候？！”

　　秦思雯和骆天赐纷纷堵在门口，劝说怒发冲冠的苏桐要冷静。

　　苏桐真的是想不明白了，这个贾浩宇怎么总和自己过不去？她都已经去做并购了，贾浩宇的职级也比她高，怎么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呢？

　　“没事，我不打他。”苏桐平静地说。

　　秦思雯和骆天赐观察了一下苏桐，这才缓缓让开了。

　　该盖的章一个都不能少，苏桐留下了养乐多，没有再打扰秦思雯和骆天赐盖一个章骂一句国粹。她走出小会议室的门，保持着微笑，但是，脚步却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走向了贾浩宇的办公室。

　　苏桐敲了三下门，贾浩宇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

　　苏桐推开门，礼貌地叫了句“贾总”。

　　“真是稀客”。贾浩宇将手里的文件放下，玩味地看着苏桐，说了句，“你特地来找我，是碰到什么难事了？”。

　　苏桐没搭话。她与贾浩宇在工作上并无往来，平日里，苏桐也尽可能避免和贾浩宇接触。同样是负责IPO项目的MD，苏桐有事情宁可找之前坑过她的杰克，也不会靠近贾浩宇半步。因此，贾浩宇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无事不登三宝殿。

　　贾浩宇的右手玩着一支钢笔，钢笔在贾浩宇的手指之间转来转去，令苏桐看得头晕。

　　“你特地打扮了一番，不就是希望能把事情办成吗？”贾浩宇站起身来，走到苏桐的身后，将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了，“说吧，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不熟。”

　　今天因为要见吴总，苏桐特意穿了一条雪白的裙子，搭了一双有水晶链条装饰的高跟鞋。她把头发挽起，露出脖颈，虽然肯定说不上是什么绝世美女，但是，和她平日里的穿搭比起来，已经要吸睛许多。

　　苏桐发现，贾浩宇和她之间的心理差距，实在是差距甚远。

　　她作为一个内耗大王，时不时都会自我反省。不够善良要反省，产生羡慕心理要反省，没办法帮到身边的人也要反省，感觉永远都有自我否定和自我提升的空间。而贾浩宇则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我反思为何物。

　　在贾浩宇的世界观里，如今的他只会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为他而来的。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哇，我好优秀啊！”

　　“那我说了，你就会答应么？”苏桐直接问。

　　“你先说。”贾浩宇双手抱胸，靠近了苏桐，“如果你是想要迷途知返，回到我身边，我需要考虑。”

　　“那倒是不敢奢求。”苏桐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贾总，我有个客户吧，被秃头问题困扰了很久，我听说您特别擅长购买假头套，想来咨询一下您要怎么买。”

　　苏桐说得声音极大，生怕在办公室外的好事者们听不见，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都说，您在秃头这件事情上，是专家中的战斗机！”

　　“谁在胡说八道！”贾浩宇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了两下，“你看，真的！”

　　“真的？”苏桐疑惑地张望。

　　“真的！不信你拔！”贾浩宇此刻自证的心情达到顶峰。

　　苏桐想要伸出手，又皱了皱眉，手停在半空中片刻，又收了回来：“贾总，您是不是有一阵没洗头了？油得很……”

　　素来讲究穿衣打扮的贾浩宇何曾受过这种侮辱？他可是号称鼎麒吴彦祖的人！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污蔑鼎麒吴彦祖是秃头！

　　苏桐遗憾地叹了口气：“算了，贾总您不愿意说，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

　　“苏桐！”贾浩宇想要叫住苏桐，奈何她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哎，真没想到，没有竞争关系的情况下，贾总还是不愿意透露掩饰秃头的方法，真让人遗憾。”苏桐哀怨的声音响彻IPO项目的工区。

　　络绎不绝的电脑键盘声在苏桐的意料之中响起，很好，用不了十分钟，整个陆家嘴都该知道贾浩宇“很有可能”是个秃头了。

　　谣言止于智者，但是，谁能保证职场里都是智者？

　　面对贾浩宇的谣言，苏桐处在绝对的弱势位置。身处谣言中心的人要自证，谈何容易？

　　何况……她的老公确实离了职，老妈确实嫁了个外国人，公寓也不大。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