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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老师、医生、警察等角色应该是每一个人可在骨子里的记忆。

　　林晓月见她不动以为是她看不见，想也不想地给她推开门，大声冲里头喊道：“陈医生！沈青黎眼睛看不见啦！”

　　沈青黎一阵无语，只好抬步跟进去，摸索到陈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虽然看不见却还是低着头不敢看陈温。

　　“我以为你眼睛不要了呢？”陈温没好气道。6

　　沈青黎默了一瞬道：“要，但比赛更重要。”

　　陈温听得脑仁直抽忍着怒火道：“行，先做个检查，治得好治不好得看恢复，以你现在的状态最好的情况都可能只是恢复微弱的视力，让你感知到外界的光影。”

　　沈青黎被安排到一个背阳的休息室，在队内床位不紧张的情况下陈温一般不会安排人住这间房。但他显然非常生气，只在林晓月提出疑问时冷冷丢下一句：“反正她看不见，没差。”

　　沈青黎也不当回事，她知道陈温是气她不听医嘱，而且她向来喜欢安静的环境。

　　检查做的很快，但结果需要等两天才能出，这两天里陆续有比完赛回来的队员来看望沈青黎，她不知道宋明泽有没有来过，毕竟她看不见了。

　　肖雪玲来的那天正好下着雨，沈青黎靠坐在窗边听着雨声，过往的数十年时间沈青黎都在匆忙地赶路，逃离血腥破败的原生家庭，追赶难以触摸的光，像这样闲暇的时光细想起来倒真不曾有过。

　　“是因为我的伤你才这么拼的吗？”病房里突兀的想起肖雪玲的声音。

　　沈青黎从沉浸的思绪里脱离出来愣神片刻后道：“不是，就等着这个机会好一鸣惊人才这么拼呢。”

　　沈青黎生疏地开着玩笑，许久不曾和人这么轻松的说话，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

　　肖雪玲不知道她是真心话还是为了安慰自己，只眼眶有些红。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肖雪玲声音有些难过。

　　因为早就预想过这个结局，最迷茫无措的时光赛前已经熬过去了，所以此刻的沈青黎倒显得十分淡定。

　　“以后啊，回家开个店吧。”沈青黎说得轻松，眼里满是希冀。“不用再追赶什么了我想为自己活一活。”

　　“宋明泽呢？”肖雪玲没忍住还是问出来了。

　　沈青黎低下头敛下情绪，再抬头时眼神依旧空洞，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温和开口道：“我想我的离开对他来说是好的吧，死皮赖脸在他身边赖了七年，现在终于没有一个讨厌的人在面前碍眼了。”

　　肖雪玲张了张嘴但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

　　肖雪玲离开后沈青黎一个人又坐回了窗边，支着头‘看着’外面想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没等结果出来便走了。

第12章

　　离开前沈青黎又去了趟墓园，出租车司机见她一个小姑娘又看不见，还到墓园来顿时脑子里脑补出了一出大戏。在她下车前生怕她想不卡似的出声询问：“小姑娘，需要我在这等你吗？这里太偏了，出来不好打车呢，不收你钱。”

　　沈青黎掏出陈温给她配的导盲棍下了车后对司机道：“不用啦，谢谢您，我来看我朋友可能会要待很久。”

　　司机师傅不再说什么，沈青黎便不太熟练地敲着导盲棍走了。宋辰阳的墓在第七排第十三个，沈青黎七年里来过很多次，熟悉到哪里的砖裂开都一清二楚。

　　她敲打着数到第十三座后和往常一样靠在墓碑旁坐下，缓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辰阳，我拿到了奥运冠军了，厉害吧，你要是还在肯定比我厉害。”

　　说着陷入了回忆。

　　“辰阳！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成为明泽哥哥那么厉害的人？”小沈青黎带着些憧憬的问道。

　　“当然，我会比我哥还厉害的！”宋辰阳眉飞色舞道。

　　“不可能,明泽哥哥是最厉害的！”小沈青黎反驳。

　　宋辰阳捏着小沈青黎的婴儿肥佯装生气道：“小青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呀！”

　　想到这沈青黎笑出声，而后伸手轻抚石碑上的字，停在宋辰阳三个字上收了笑低低呢喃道：“怎么那么大个人就剩这小小的一方盒子了。”

　　“辰阳，我打算回老家了，那里有我所有好的不好的回忆，但我还是想回去。”

　　“和你约定的事我都做到了，但有一件事我可能做不到了，不能做你嫂子了。”6

　　“还是想念你话特别多的时候，现在都不会理我了。来我梦里找我玩一玩吧，没有你我太孤独了。”

　　“我看不见了辰阳，其实我很害怕，但好像没人可以说。”

　　……

　　沈青黎絮絮叨叨的话绕了个圈就这么消散在风里，除了她自己再不会有人听到。

　　‘笃笃笃’沈青黎敲着导盲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墓园回归了寂静。

　　风像怕惊扰到沉睡者似的，轻缓地抚过每一块墓碑，只在经过一块时发出‘叮铃’声，一块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金牌挂在上头。太阳下仿佛能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咧着嘴恣意地笑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金牌。

　　沈青黎出墓园时出租车司机还没有离开，见沈青黎出来忙摇下车窗探出头问道：“小姑娘，回去吗？”

　　沈青黎没想到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连声道谢后才上了车。

　　“小姑娘，回上车的地方吗？”司机师傅边开车边问道。

　　“不了，去火车站吧。”沈青黎思索片刻后道。

　　“啥都没拿去火车站接人吗？”司机师傅从反光镜里看了沈青黎一眼不解问道。

　　“不，回老家，好久没回去了。”沈青黎回道。

　　回基地她是不再敢了，没和陈温打呼呼便不告而别，不敢想被他抓到该被数落成什么样。

　　到车站后热心的司机师傅还帮沈青黎叫来了车站的安保，叮嘱他们帮自己买好车票才离开，沈青黎下车时趁司机师傅不注意偷偷塞了两百块现金在车上，善意不该被消费。

　　等车的间隙沈青黎的电话响了，她想不到谁会给自己打电话，但还是接了。

　　“喂？”

　　“沈青黎，你在哪？”对面宋明泽沉声问道。

　　“我不在A城了。”沈青黎握紧手机小声道。

　　“那你去哪？你能去哪？”宋明泽皱眉有些生气，沈青黎已经没有家人了，眼睛又看不见，他真不知道沈青黎能去哪。

　　“你不要管了，我不想待在A城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沈青黎说完便挂断了，她不敢再听宋明泽的声音。

　　“开往C城的列车即将进站，请做好接车准备，上下列车时请先下后上，注意站台于列车之间的缝隙。”

　　随着播报声列车进站，沈青黎头也不回地登上了离开的火车。

第13章

　　C城不及A城干燥，呼吸时总带着股沙尘味。C城的天是湿润的，呼吸间都仿佛带着沁人心脾的绿。

　　沈青黎回到C城已经半年了，从刚来时的手足无措到现在走在家到自己开的花店的路上已经十分熟悉了。甚至还有空暇时间去到曾经待过的跳水馆指导小孩。

　　她的花店开在一个巷子里，狭窄的街道收拾的干净整洁，店门前摆着些喜阳的植物，沈青黎已经非常习惯盲人的生活了。

　　由于跳水需要常年泡在水里，沈青黎手上的指纹淡的几乎没有了，温润细腻的手指敏感异常，手指便是她的第二双眼睛。

　　花店的植物她一模便知它们的状态，蔫蔫儿的植物摸起来软塌塌的，脉络都没有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