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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到自己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不在意结果，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不好受。

　　点完单，服务员离开。章茜滑了会手机，傅睿白注意到她关了静音，随后，她终于抬头看过来，笑容带着包装。“最近怎么样？”

　　“还好。”

　　“节目第一期出来了，你听说了吧？”

　　“没听说。”她知道八号交片，但还没听到什么最新反馈。

　　“审片意见还没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效果不太好。”

　　“是吗？”

　　“跟我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想查事情，隔三岔五跑后期，我都知道，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由你查了。”

　　章茜话说到这里，傅睿白也确实不好再装腔作势，直言道：“莫名其妙被陷害，想找是谁干的，无可厚非吧？”

　　“哦？你确定是‘莫名其妙’被陷害吗？”章茜神态放松地后靠向椅背，“查了这么久，所以查出来是谁了吗？”

　　“差不多。”

　　“打算怎么办？”

　　“您觉得呢？”

　　听完傅睿白反问，章茜脸上客套的笑意变成嘲讽。“如果我没弄错，你现在查到的人，摄像导演都有，其中还有一个是豆子，你问我打算怎么办，具体是要针对谁呢？或者几个人一起？我感觉你做得出来。”

　　傅睿白心一窒，没想到她知道这么多，又觉得台里关系网真是复杂，没有谁完全可靠，章茜树大根深，耳报神自然比她多。

　　这时，服务员送来咖啡，章茜姿态优雅地喝起咖啡来。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陈述领来的，他想帮你介绍，你没等，主动上来跟我介绍，说你叫傅睿白，哪个睿，哪个白，又急着说如果记不住，可以把你记成星巴克的咖啡，那款馥芮白。你和陈述不一样，你的表现欲比他强太多，所以做电视，你能成，他不能。”章茜道，“这些年，你做出了成功的节目，台里那么多编导，没几个像你这么顺利，你就以为，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你不知道，你得到的这些，全是台里加成，台里给了你最好的配置，最顶级的平台，离开台里，你什么都不是。”

　　“抱歉章总，我今天状态不太好，如果您想给我讲课，能不能换个时间？”傅睿白面无表情地说，她这会儿毫无听人说教的兴致。

　　章茜的神情凝固在脸上，良久，她的眼神里少去了那份虚情假意，转变为常年身处上位的锐利。“我打算让你的人去盯后期。”

　　“台里给我停了职，工作安排是不是可以直接找他们聊。”

　　“当然可以，我今天找你，也不是为了征得你同意，周知一下而已。”章茜笑道，“今年综艺市场不行，台里缩编，频道一直在减人，这些你都知道。你手下将近二十个人，占着位置不干活，早有人看不惯，来找我挪编制，虽然你不在，我还是愿意给你留个体面，不至于把你团队搞得狼狈收场。至于节目后期，真换成你的人来做，你也别想着耍心思，片子剪好了，他们能留得下来，要是拖着剪不好，那我只能公事公办。还有，我在这苦口婆心跟你说这么多，是冲陈述的面子，我或许欠他，不欠你一分一毫，犯不着给我甩脸色。”

　　室内空调气温并不算低，傅睿白却感觉tຊ到冷意。至此，她终于真正明白章茜的用意，不是给台阶让她回去，她甚至从头到尾没提过这茬，就像她说的，只是来周知她，台里不在意她回不回去，片子没剪好，她手底下那帮人也得走。

　　她大可以为了逞意气当场甩头走人，但不能把团队小朋友卷进来，强自冷静过后，傅睿白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国庆前，傅睿白给爸妈报了云贵十日游，她知道最近自己状态糟糕，不想让他们操心。收完章茜的最后通牒回家，她没忍住开了一瓶红酒，“庆祝”自己这狗屁倒灶的职场生存危机。

　　虽然她接受陈述之前的说法，“大船”随时会把她扔进海里，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平淡，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结局。而且推究起来，就算周海杏非要她退出节目，顶多在节目职员表里给她除名，怎么会就这样干脆地放弃了她，脱逃第四季还在筹备……

　　酒喝到一半，她给陈述发了微信，迁怒他：你找章茜替我说话了？

　　消息发送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一刻，陈述没有即时回复。

　　等傅睿白被心底上涌的委屈和顾影自怜折磨掉一瓶红酒的时间后，陈述给她拨来电话。

　　傅睿白躺在父母从老家带来的凉席上，客厅开了空调，她还用一台电扇对着自己吹，她不热，她只是烦闷。接了陈述电话，她没先开口，听他问：“什么情况？”

　　“她说看你的面子，照顾我的面子。”

　　陈述默了默，“你在哪？”

　　“家。”

　　“喝了酒？”

　　傅睿白发出一声意料之外的爆笑，“我的酒味都传到你那儿了？”

　　“算了，等你酒醒我再——”

　　“我没醉。”傅睿白道，“一瓶红酒而已。”

　　陈述又沉默了一会儿，“吃过晚饭了吗？”

　　“没吃。”

　　“没吃饭，你爸妈让你在家这么喝？”

　　“他们不在家。”傅睿白道，“我就是——你说得对，我就是慌了。”

　　“……”

　　傅睿白翻转身体，将不安的胸腔贴紧凉席以获得平静，手机平放在地板上。“那次你问我为什么慌，我想了很多天，我应该是怕，可能你又要问，怕什么呢？我怕被放弃，我不是觉得自己差劲，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挺拼的，这么拼还要被放弃，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红酒卸去她的防备、身为成年人的自持，使她沉浸于自己的倾诉，内心情绪的梳理，电话那头的回应似乎都变得不太重要，不然她不会连通话断了，手机在震动都没发现。

　　当傅睿白忽然想起自己在和陈述打电话，再拿起手机看，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酒精模糊了她对时间的感知，她按亮屏幕，看到陈述的微信：你家在几楼？

　　傅睿白一个激灵从凉席上弹起，回复他：你该不会……

　　陈述：没错，我就在你家楼下。

　　傅睿白猛地揉了揉太阳穴，一看自己这副凌乱不堪的形貌，禁不住抱怨他来得不是时候，给他发语音：我刚刚应该没有暗示你来吧？

　　陈述回复她语音：我可以现在走。

　　他说要走，傅睿白又不乐意，连忙给他拨去通话，起身走去阳台，试图在夜色下找到他。手机接通，她急问：“你真来我家了？”

　　“刚好在外面，就给你带了点吃的。你要是不方便——”

　　“什么吃的？”

　　“牛肉堡。”

　　“牛肉堡？我以为是什么旷世难寻的美味。”

　　“行，我这就走。”

　　“喂！”傅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