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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瑶？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若瑶虽是她妹妹，可生性噬杀，以吃人心肝为乐，二人早就决裂。

看着苏若瑶红得发艳的唇，她心神一凛：“揽月楼的人是你杀的？”

对面女人故作委屈：“这么久不见，姐姐不想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说我，真是令人伤心！”

苏紫曦冷眼看着她表演：“你竟敢当着寒山寺佛子的面杀人，嫌自己命长？”

苏若瑶指尖缠上秀发，笑意不屑：“那和尚连你是妖都辨不出，还想杀我，笑话！”

苏紫曦自然不会说自己几年前偶然得到一枚丹果，吞食之后，可以压制妖气，与常人无异。

她冷声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走。”

要不是无念就在不远处，她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说那么多废话。

苏若瑶捂嘴娇笑：“姐姐，今日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说完她一掌拍向自己，扯着尖利嗓音叫道：“救命啊！妖怪在这里！”

不过一瞬，苏紫曦就感觉身后一道裹挟着清风的掌心重重袭来。

她避之不及，身子如同断线风筝般飞撞到墙上，又重重砸在地上。

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呕出来，苏紫曦觉得浑身肺腑像是被那一掌生生打碎。

抬头对上无念满含杀意的神色，她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痛得几乎窒息。

“不是我，刚才我分明与你在一起。”

无念眼皮轻掀：“就算不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身上有和被害之人一模一样的妖气。”

苏紫曦刚要开口，故作惊恐缩在墙脚的苏若瑶眼眸中闪过一抹凶光，袖中滑出一柄剑猛地刺向无念。

苏紫曦下意识推开无念，那剑瞬间刺入她胸前。

一击不中，苏若瑶怒喝一声：“蠢货！”

而无念也将怀中佛珠砸出。

苏若瑶怨恨地瞥一眼地上的苏紫曦，不甘心地逃走了。

男人丝毫没有迟疑，匆匆忙忙朝着苏若瑶逃走的地方追了过去。

苏紫曦脸色苍白强撑着站起身，下一瞬却又脱力般跪在地上。

面前突然覆上一道阴影，她抬眸看去，眼睛一亮：“你怎么回来了？”

无念垂下眼眸，想要抬手扶她，却又在靠近时收回了手。

“贫僧已在那妖身上留了印记，她逃不掉。”

他说完拿出一颗丹药，递给苏紫曦：“刚才伤了你，是我的错，我认，这药给你。”

苏紫曦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她接过丹药吞下，又哑声问：“如果我真的是妖，你会怎么做？”

无念欲走的脚步微顿，只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杀！”

苏紫曦浑身一颤，却又不死心道：“倘若我是一只好妖呢？”

无念原本缓和了几分神色又变得森寒。

“妖之所以是妖，就是因为她们不懂人的感情，既然没有感情，又哪来的好妖？”

苏紫曦愣住，心像是连同着血肉一同被贯穿。

她突然想起十几年前，她刚从大荒中出来，因不懂遮掩妖气被前来除妖的道士不分青红皂白打伤。

她费尽力气才逃出，最后昏迷在一片树林中，被路过的少年所救。

醒来后，苏紫曦问他：“我可是妖怪，你不害怕吗？”

少年为她包扎的动作没停，只抬眸笑道：“人有好坏之分，妖自然也是，我相信你不会害人。”

后来，苏紫曦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那少年就翩然离去。

他的出现就好像一个神明，只是来为她指引迷途的道路。

也因为他这句话，苏紫曦十几年来从未杀过人。

可今日，无念却告诉她，妖不是人，不分好坏……

苏紫曦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可腹中却突然如利刃绞动，痛意锥心蚀骨。

她满脸煞白地看向无念，颤声问：“你刚才，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第3章

无念蹙眉：“我师父玄空大师亲手制作的丹药，怎么了？”

苏紫曦一开始以为是普通丹药，对凡人有用，却对她无用，她吃下也只是不想让无念担心。

可这药若是圣僧玄空大师所作，那便是带上了佛意，她一只妖又岂能抵挡。

苏紫曦强撑着压下，咬着牙道：“无事，伤口扯动了，你怎么还不去追那妖，莫要让她为祸人间。”

无念犹豫一瞬，沉声开口：“即便让那妖伤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还请你以后别自不量力。”

他的身影刚消失，苏紫曦便抑制不住地跌坐在地。

她闭上眼，于丹田之处聚气，顷刻后，那没消化完的丹药裹挟着一口血从喉中吐出。

看着那半枚丹药，苏紫曦轻声苦笑：“可惜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

她拿出手帕将那药包裹起来，刚要离开，目光却又凝住落在无念离开的方向。

地上不知何时落了一串白玉佛珠，正是无念总是拿在手上把玩的那一串。

苏紫曦心一动，伸手将佛珠捡了起来。

因佛珠沾了佛意，掌心传来微微灼痛，可她却怎么也不愿放开手。

或许凭借着这串佛珠，她还能与无念再见上一面。

想着，苏紫曦眉眼又舒展开。

这夜，苏紫曦将佛珠放在枕边，不同于往日的彻夜无眠，她不仅轻易入睡，还做梦了。

要知道作为一只妖，她向来是不轻易做梦的。

在梦里，无念发现了她一直极力掩藏的秘密。

他的目光那样森冷无情：“妖都该死。”

他说完举起佛门舍利，刹那间无数道佛光照到苏紫曦身上，她的灵魂仿佛都被撕碎。

苏紫曦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惊醒。

外面已天光大亮。

回想起梦中被无念亲手杀死的场景，她一阵心悸。

伸手拿过枕边清透无暇的佛珠，苏紫曦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无念。

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出家当了和尚，又为何对妖怪的痛恨如此之深？

苏紫曦深思许久，起身拿着佛珠去了寒山寺。

到了寒山寺，她对门口扫地的小沙弥行礼。

“烦请小师傅告知无念佛子到后山，就说我有东西要还他。”

寺庙庄严，不是她一只妖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寒山寺后山，云山雾海笼罩宛如仙境。

苏紫曦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去。

无念身披袈裟，清冷得仿若深山涧月。

“你来作何？”他神色冷淡，“莫不是以为那日救了我，又有机会再次纠缠不休？”

苏紫曦顿住，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佛门清净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见他转身想走，苏紫曦连忙从怀里拿出佛珠：“这可是你那日丢的佛珠？”

无念脚步一顿，回头看来。

苏紫曦的手白皙细嫩，仿佛要与她手心的那串白玉佛珠融为一体。

无念敛眸：“贫僧已经有了新的佛珠，这一串你随便处理了便是。”

苏紫曦想起他刚才的话，呼吸都艰涩起来。

她拿着佛珠缓缓靠近：“佛子是不是觉得我青楼女子，佛珠被我碰过便脏了？”

无念后退一步，眉宇微蹙。

苏紫曦看见他的动作，心里发苦，忍不住刺道：“果然是嫌我脏，可佛子不也被我碰过吗？”

无念面色一沉，眼底闪过杀意。

只一瞬，他闭眼口念佛号，再次睁开时又变成那个云淡风轻的佛子。

“姑娘揽月楼恩客众多，又为何偏要执着于我一个和尚？新奇还是觉得不甘？”

这侮辱的话让苏紫曦眼眶一瞬红了，她紧攥双手，身躯微微发抖，也不知是气还是痛。

无念却视而不见：“那日害人的妖怪还未抓住，贫僧事忙，不奉陪了。”

苏紫曦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直到无念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看着手中佛珠苦笑一声。

刚要离开，不远处一个满是花白胡子的老和尚悄无声息出现。

他眼眸如海般平静，好像能包容世间万物。

苏紫曦心里倏地冒出一个人：“玄……玄空大师？”

那人没动，打量她半晌，若有所思：“魅妖？”

苏紫曦悚然一惊，还未说话，那和尚闭上眼长叹。

“无念的劫数，原来竟是应在你身上。”

第4章

原本想逃离的苏紫曦呼吸一滞，背脊发凉。

“大师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