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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渝恍然间有些沉默。

　　她不知谢亭殊是无意间说起，还是在故意试探她的态度。

　　瑾贵妃身居深宫，要见了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了了回玉京。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谢亭殊，凝着他的眼睛。

　　“这些日子我都没问过你，玉京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谢亭殊同样看着她，眼底是万分的深意。

　　他嘴角抿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杀人偿命。”

　　沈渝狠狠一颤，被他的坦荡打的措手不及，差点忘记自己要问什么。

　　她喃喃开口，“你要谁偿命？”

　　虽这样问，但沈渝心底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了。

　　王芳年是太傅嫡长孙，能让他不惜自杀也要取沈渝性命的，一定是王之烆的意思。

　　而王之烆，是太子太傅，太子一朝得位，他便是万人之上的荣耀。

　　沈渝牙齿发冷，“你要杀了太子？”

　　谢亭殊感觉到她在颤抖，将沈渝搂在怀中，用怀抱的温度安抚她，然而吐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彻骨。

　　“他动了不该动的人，我怎能容他继续苟活。”

　　沈渝有些沉默了。

　　做了好些年的太子伴读，她心里是明白的，太子绝不是明君之选。

　　只是她没想到，谢亭殊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直接终结太子的生命。

　　她并不可怜太子，只是觉得谢亭殊手段过于雷霆，亲兄弟尚且可以痛下杀手，若他真要和她争了了，她有胜算吗？

　　谢亭殊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替太子惋惜。

　　“阿渝，太子罪有应得，你莫要因他神伤，事情我会做的很圆满，不会累及你和了了。”

　　沈渝低低应了一声，“好。”

　　谢亭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劝道：“睡吧。”

　　他手上沾满鲜血，但愿能拔去一路荆棘，为阿渝和了了铺就顺遂无虞的余生。

　　......

　　满月时，了了的大名定下了，叫谢令颐。

　　穆氏给孩子取得这个名字，沈渝和谢亭殊都十分喜欢，就连小家伙听到这个大名，也“咯咯”笑起来。

　　了了胖乎乎的，就像是年画里的娃娃一样，看着又有福气，又可爱非凡。

　　沈渝暗暗担心，等孩子长大了会不会还是这样胖，小时胖些没什么，若成了大姑娘还这样，她怕了了怨她们小时候喂她吃太多。

　　穆氏笑沈渝，“孩子抽条了就瘦了。”

　　谢亭殊却暗暗同沈渝生气，“我的孩子，谁敢说她胖？”

　　人生在世，顺意快乐即可，凭什么要为世俗眼光委屈自己？

　　他自会把一切都捧在了了眼前，给她无上的尊贵，让世人都匍匐在她脚下。

　　因着沈渝这番言论，谢亭殊晚膳时给她夹了不少菜，她面前几乎堆成山。

　　沈渝苦着脸，“我吃不下这么多。”

　　谢亭殊面无表情，“你就是吃得少才那么瘦，而且体质也差。”

　　从他认识她以来，她生过多少次病！比他这辈子生的病都多！

　　沈渝叹了口气，实在吃不完，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谢亭殊耳根染上粉红，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压着声音说：“当真？”

　　沈渝害羞，不敢再看他，躲在他怀里不出声。

　　饭后，她拉着谢亭殊在院里散步。

　　已经到了初秋，但江南湿热，秋老虎盘亘，二人走了半个时辰，身上都出了薄汗。

　　浴房内早已备好了热水，谢亭殊让旁人退下，房内只有夫妻二人。

　　沈渝脸色潮红，被荡起的水波一潮接着一潮，拍打的意识模糊。

　　谢亭殊喘着气，凑在她耳边，噬咬她的耳垂。

　　“叫我......”

　　沈渝意识回笼，想起来在饭桌上答应了这头豺狼什么。

　　可沈渝忽略了这人的气力，常年边关带军，强悍的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而且男人永不知足，非得等她叫出那声才肯罢休。

　　沈渝禁受不住，依靠着他的肩，唤他一声，“夫君......”

　　谢亭殊低头去寻她的唇，“再叫一声。”

　　浴房内水波层叠，满屋氤氲着暧昧......

　　沈渝累极，谢亭殊帮她擦洗后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看着她柔和的脸，他亦是满心柔软。

　　这样的安宁喜乐的日子，谢亭殊恨不得日日都享有。

　　他帮沈渝擦着如瀑的长发，忍不住去嗅她发间栀子的香气。

　　“阿渝，明日我便要走了。”

第108章 死讯

　　沈渝出月子没多久，谢亭殊要回玉京。

　　他将长祁留在别院，负责这里的一切守卫安排，乞巧节的事，他不想再发生一次。

　　沈渝知道他这次回玉京意味着什么，太子将必死无疑。

　　她丝毫不怀疑谢亭殊的能力，他若真动了杀心，太子绝无活路。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就算已经是强弩之末，焉知他手里还会不会攥着什么反扑的法子。

　　沈渝很担心，让谢亭殊将长祁一并带走，多事之秋，他身边不能少了得力的人。

　　谢亭殊却只是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乖，这件事听我的。”

　　他怀中抱着了了，轻柔地哄着女儿入睡。小家伙似乎知道爹爹要走，眼睛困得打架，却依旧不愿意闭起来。

　　沈渝不忍心看下去，背过身擦泪。

　　穆氏进来，将手中的一块玉牌递给谢亭殊，“拿着这个，玉京之中的钱财随你取用。”

　　玉京中遍布穆氏生意坊，她为了女儿和孙女，愿意做谢亭殊背后的财力。

　　谢亭殊接过玉牌，“多谢母亲。”

　　他手中不缺办事的金银，程昱龄把一切都经营得很好，但这是穆氏的心意，还有阿渝的期盼，他收下了。

　　“我会尽快回来接你们。”

　　沈渝听他这样说，唇边衔笑，“好。”

　　他把了了递给奶娘，去拉沈渝的手，那抹细腻的温软在手，他差点不想离去。

　　“阿渝，等我。”

　　......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到了深秋。

　　沈渝时常能收到谢亭殊寄来的信，他丝毫不提玉京的凶险，满篇写满对她的思念。

　　随着信件一同捎来的，还有瑾贵妃给了了的许多珍玩宝贝。

　　长命锁、玛瑙项圈、翡翠玉镯数不胜数。

　　谢亭殊应当是给瑾贵妃看过了了的小像，她有时会提及，了了很像儿时的谢亭殊。

　　穆氏对此嗤之以鼻，“了了明明更像你。”

　　沈渝：“......”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母亲好胜心这样强，芝麻大一点的小事都要争个输赢。

　　她闲来无事，学会了打马吊，常常和穆氏、苏诗吟、王嬷嬷凑一桌。

　　沈渝赢得多，穆氏虽面上不显，但每每用膳时都要少吃半碗饭。

　　她注意到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放水，多给母亲送牌。

　　穆氏会叹气，“还是和你孟姨打更好玩。”

　　孟姨不记牌，摸到什么打什么，经常输的一清二白，偏偏下次还要拉着母亲做牌搭子。

　　沈渝知道，母亲这是想孟姨了，她自己也想小瑶儿，还有连玉哥哥。

　　小瑶儿偶尔会给她来信，大篇幅仍旧是说柳连玉和赵卿颜的事。

　　两人稀里糊涂结了亲，婚后却越发蜜里调油，恩爱的几乎时刻都要腻在一起，如今赵卿颜已有了身孕。

　　孟氏十分欢喜，大夫刚确认是喜脉，她立刻着手让人打玉器去了。

　　沈渝只有在收到大家的信时，才觉得从前的生活离她并不算太遥远。

　　略有些枯燥的日子里，还好有了了逗大家笑。

　　她已有四个月大，白日里醒着的时间多了些，咿咿呀呀叫着，给别院增添许多欢乐。

　　这日，沈渝正在花厅陪了了玩耍，长祁一脸沉重递来玉京的情报。

　　他领了爷的命令，有任何事绝不能瞒着沈渝。

　　“夫人，”长祁一脸沉重，“玉京探子刚送来的消息，可能有误，您先别着急。”

　　沈渝感觉心跳加速，将情报接过来捏在手心里，甚至没敢打开来看。

　　“可是你们殿下出了事？”

　　长祁凝神，语气却是坚毅，“未有确切消息传来，但请夫人放心，爷一定不会出事。”

　　沈渝抿着唇，让荷菱抱了了出去玩。

　　等人走后，她拆开情报来看，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上面写着，皇家别院秋猎，太子失足掉落悬崖，晋王殿下欲救之，跟着跳了下去，如今二人皆生死未卜。

　　沈渝脸色苍白，怎会传出这样的消息来？

　　谢亭殊想杀太子，绝不会为了救他而跳崖，可情报又不会出错。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沈渝深呼吸一口，“近日加强别院守卫，除了必要，所有人一律不准出府。”

　　她坚信谢亭殊会没事，她会带着女儿等他回来。

　　......

　　秋天快要过去，江南渐渐冷了起来。

　　玉京大内，高坐龙椅上的皇帝头发几近花白，接连两个儿子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