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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看不清楚。

待人完全走过屏风，露出全貌，林汀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裴执渊！

怎么又是他？

林汀暗骂一声造孽啊，赶紧整理好表情。

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变成惊慌失措的模样，林汀在床上拼力挣扎着：“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快点放了我！”

裴执渊站定在床前，眼珠不错地盯着她的脸，好像在寻找什么破绽。

这女子的脸和陆凝没有半分相似，眼神也不一样。

难道，是他想错了？

裴执渊没有理会林汀的质问，他放下手里的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在床上的小桌上。

冒着热气的糖饼、麻团、肉包子，还有一碗牛肉粉丝汤。

“饿不饿？”裴执渊坐在她身边，将小桌往林汀的方向挪了挪。

林汀负气地别过脸，没有答话。

裴执渊轻笑一声：“你就不想知道，我把沈玄之怎样了？”

林汀不得不又转过来，蹙眉道：“我夫君在你手里？”

听到“夫君”这个词，裴执渊笑意僵住，试探道：“不错，他在我手里，你想要他活着的话，就乖乖听我的。”

林汀猜到裴执渊是在忽悠她，但也不敢拿沈玄之的性命打赌，追问道：“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这里是哪里？”

裴执渊望着她的眼睛，指了指桌上的餐食：“你把这些都吃了，我就告诉你。”

林汀正犹豫着，肚子忽然“咕噜”一声，让她想装嘴硬都装不了。

“行，我吃！吃完你就告诉我？”

裴执渊点头：“你吃，我看着。”

他把小桌放到林汀的腿正上方，方便她进食。

也不知裴执渊把她关了多久，林汀本就没吃早饭，此刻饿得头晕眼花。

热乎乎的粥食落肚，林汀总算找回了一点气力。

她搁下筷子，催促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裴执渊收走小桌，漫不经心地答道：“沈玄之没事，我没打算要他性命，他也追不上我。”

“至于这个房间……你不觉得熟悉吗？”

林汀闻言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房间，这布局装潢……

分明就是裴府，是她和裴执渊大婚时用的卧房！

她居然被裴执渊带到了第二个任务世界！

裴执渊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恍然，他唇角弯了弯：“陆凝，你还打算跟我装下去？”

林汀疑惑道：“陆凝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见她不承认，裴执渊换了个问法：“好吧，就算你不是陆凝，你告诉我，五年前你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突然活过来的？”

林汀一脸迷茫：“我真的不知道。五年前，在我与沈玄之成婚的前一天，我突发恶疾，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时，就已经是五年后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

林汀咬死自己是楚瑶不松口，反正有破绽的是“芙蓉”，她死不承认就完事了。

裴执渊盯了她半晌，忽然笑了：“这么说，你不认识我？”

林汀点点头：“我确定，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裴执渊拍了拍手，林汀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男人又要做什么？

一个姑娘身影推开门走进来，她脚蹬锦靴，马尾高高束起，眼睛又大又有神，很是潇洒——

正是林汀曾在万蛇窟中救过的少女，那个与家中决裂、后来加入烟雨楼的莫娉婷！

裴执渊：“你不是说不认识我？那你可认识她？”

林汀咬住嘴唇，照旧摇头。

莫娉婷瞧了瞧被拷住的林汀，冲裴执渊拱手道：“主人，找我有什么事？”

裴执渊沉声道：“划自己一刀。”

“是！”没有半分犹豫，莫娉婷抽出腰间的匕首，挽起袖子，在小臂处轻轻划了一刀。

血液从伤口处渗出来，但她没有喊痛。

林汀瞪大眼睛：“你们这是做什么？”

裴执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既然不认识她，她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手下，我让她划几刀，她都要照做。继续！”

“是！”莫娉婷继续在小臂处添了一刀，林汀看得直皱眉。

见林汀态度开始松动，裴执渊懒洋洋道：“太慢了。直接取一只眼睛给我吧。”

“是，主人！”莫娉婷居然真的扬起匕首，朝自己的眼睛扎去！

林汀惊呆了，慌忙喝止：“停下！我叫你停下！”

第136章 伤痕

莫娉婷的匕首停在了眼前两寸的位置，但裴执渊又冷声说道：

“我叫你停了吗？谁才是你的主人？”

眼见着匕首居然又往前挪了一寸，林汀忍无可忍，吼道：

“裴执渊！你闹够了没有？！”

“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裴执渊和莫娉婷的眼神都变了，莫娉婷直接扑到了林汀的怀里，哭出声来：

“陆凝姐姐！居然真的是你！”

林汀抬起右手，拍了拍莫娉婷的后背，声音犹有怒气：“你们串通好了故意的！”

莫娉婷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起身道：“这都是主人的主意……他说用这个法子可以逼你承认嘛！”

林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手臂疼不疼？还不快去敷药包扎！”

莫娉婷欢欢喜喜地应了，“没事儿，这点伤还没有我平时练剑受的伤重呢，一颗丹药就能完好如初。”

走到门口，莫娉婷又回头对林汀笑道：“陆姐姐，得知你还活着，真好。”

待她走后，屋内便是难言的沉默。

裴执渊屏住呼吸，轻轻坐在林汀的身边，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

林汀负气不肯看他，但卸去伪装后生气的熟悉的神情，裴执渊也很喜欢。

“凝儿……”时隔十年，裴执渊终于又唤出这个小名。

林汀眼神冷漠，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他：“陆凝已经死了，你忘了吗？”

“我叫林汀，不是你的陆凝。”

裴执渊闻言心口一痛，他颤抖着摸上她的手：“可你还活着，不是吗？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林汀继续扎心：“裴执渊，我不是原本的陆凝。死前说的那句爱你，不过是想让你忘不掉我、痛苦一生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裴执渊的心脏仿佛被这几句话反复凌迟，他弯下腰，大口地喘气，眼角也溢出泪水。

良久，裴执渊才平复了情绪，哑声道：“不管你怎么说，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模样，我爱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

他尝试着想摸上她的眼睫，却被林汀躲过。

“在山洞里看你的那一眼，我就确定，你一定是我想找的那个人。”

裴执渊收回手，目光仍停留在她的眼睛处，泪水缓缓滑落。

“我很想知道你有怎样的过去，为何会去到其他世界，为何变成了芙蓉，又为何变成沈玄之的未婚妻。”

他紧紧握住她的右手，在手背上烙下一吻：“但听到你亲口承认后，我发觉那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你还活着，活生生地在我眼前，就够了。”

林汀强行撤回自己的手，闭上眼，不再回应。

……

裴执渊始终没有放开林汀手铐的打算。

一日三餐，他都要亲自送到她床边，亲眼看着她吃下。

本来林汀打算有点骨气，只要他在她就不吃，但奈何这具身体太虚了，不吃她就会胃痛到痉挛。

裴执渊递过来一碗热羊汤，眸中流露出一丝讨好和期待：“汀汀，尝尝这碗汤好吗？”

自从知道了她的名字，裴执渊便这样唤她。

林汀想着不能虐待自己，于是端着碗小口喝下。

“味道如何？”

林汀惜字如金，“嗯。”

裴执渊眉目舒展开来，语气中有些小骄傲：“是我亲自炖的哦。”

“？”林汀惊讶地看向他，根本不相信这个曾经的“主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居然会炖汤了！

裴执渊接过她手中的空碗，解释道：“你走后，我便开始学习厨艺。想复刻你做过的菜，找回一些熟悉的味道。”

“过些日子，我带你回山中别院住一段好不好？院子里我种了些花草蔬菜，想来你会喜欢。”

林汀没有回答，淡淡道：“我困了，想睡觉。你可以离开了。”

裴执渊熄了灯火，依旧坐在她身边：“你睡吧，我守着你。”

林汀知道他不肯轻易离开，便懒得再费口舌，自顾自躺下睡了。

还好左手玄铁铐的链子够长，不影响她躺下来。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屋外下起了暴雨，湿润的水汽顺着窗缝飘进屋内，让人身上有些黏腻。

而身后的人，发出了一阵隐忍的闷哼声。

林汀转过身，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瞧见了裴执渊裸露的上半身。

他不知何时脱掉了上衣，正在敷药。

林汀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只见他腹部中心有一处狰狞的伤疤，正不断往外渗出血液。

裴执渊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剧烈的痛意让他冷汗直流，手臂上青筋爆起。

但他硬是没有喊痛，包扎好后费力将上衣穿上。

他的胸膛、后背，乃至双臂，都是陈年的疤痕。是小时候在陆家做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