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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半晌，他开了口：“对不起！”

轻飘飘三个字，似乎就想将这一切伤害抹杀。

孟雯婕闭了闭眼，不合时宜地想起几年前。

那时候许西洲刚接受自己聋哑的事实，不愿回到圈子让那群人看笑话，便想着去找工作。

可因为身体原因，他一次次碰壁，最后，只能到大街上给人画素描为生。

那工作不用跟人交流，只用写上多少钱一张，然后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别人看。

可因为不了解市场行规，价格便宜，他们的画具被同一条街的同行找麻烦砸了。

对面人多势众，当时许西洲气得面红耳赤，却连反驳都不能。

是孟雯婕冲上去将他护在身后，像一头小豹子，比划着手语跟人据理力争。

无论许西洲多么落魄，她从来都没有和别人一样嫌弃他。

可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角色互换。

他的选择，却让她一次次跌进深渊……

许西洲走到病床边，想要去拉孟雯婕的手，却被她躲开。

孟雯婕抬起手，打手语道：【除了对不起，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许西洲沉默了片刻：【我们只是想让你好起来，所以才用这样的办法刺激你。】

孟雯婕扯了扯嘴角，眼中带上嘲讽。

【那以前你怎么没有想过要让我好起来？】

【因为那时候你需要一个能和你共同分担痛苦的人，我是个聋哑人，让你觉得心理平衡。】

【现在你好了，就觉得我的存在令你感到耻辱，是吗？】

她的手飞速动着，到最后的时候，却像是力气用尽，从空中骤然落下。

许西洲看着她的动作，紧拧着眉：【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吗？】

【你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的？我想你好都有错了？】

【我全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孟雯婕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蓦然出声打断：“你没错……错的是我。”

因为太久没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断续而喑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我以前太过天真。】

她越想留下一分美好，却越发现，他们所谓的爱，早已满目疮痍。

最终，还是落不到个好聚好散。

对面，许西洲因为她突然的开口，瞪大了眼眸看她。

孟雯婕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说出那句早就该说出的话。

“我放你自由，许西洲，别再干那些自以为是的蠢事了！”

第6章

许西洲原本因为听见孟雯婕说话而出现的震惊，瞬间被错愕取代。

“你这是……要跟我分手？”

孟雯婕很平静地点了下头。

许西洲神情僵了一瞬，眼睛漫上几分赤红。

他气急发笑的模样：“你在怪我？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我承认那方法有些极端，可很有用不是吗？”

孟雯婕听着许西洲的话，只觉得可笑。

所以他依旧认为，徐婉婉的方法奏效了，她是受了刺激才开始说话。

孟雯婕淡淡摇头，终于撕开那残忍的事实，湮灭曾经三年的美好。

“我其实，从来都不是聋哑人。”

随着孟雯婕的话音落下，许西洲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脸上的那一丝笑意消失不见，脸色变得阴沉，声音冷冽：“你什么意思？”

看到许西洲的这个神情，孟雯婕便会不受控制的想起他说的那些话。

字字句句，都让她的心鲜血淋漓。

许西洲神色冷峻，唇线抿直，眼里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孟雯婕！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孟雯婕平静地直视他：“如你所见，我很正常。”

她的声带仍旧拉扯着疼，心却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当初那么说，也只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许西洲，我不后悔这么做，至少我救回了一条人命。”

她唯一错的，便是不该信那些誓言。

许西洲脸色变了又变，眼中闪过一抹难堪：“所以我之前说的话你都能听见？”

孟雯婕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自嘲笑意越发明显。

许西洲看在眼中，却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的愚蠢。

他猛地伸出手攥住孟雯婕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深切愠怒：“你觉得耍我很好玩吗？”

许西洲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孟雯婕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就连吊瓶的针都开始回血。

她仰头看向许西洲，只对上一双森然眼眸。

孟雯婕的沉默换来许西洲疾风暴雨般的愤怒。

他甩开她的手：“还是觉得你自己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救我于水火？”

“呵，孟雯婕，你真是自以为是得让人恶心！”

孟雯婕不止一次的想过，许西洲知道她不是聋哑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为她开心为她高兴？又或是觉得她傻？

但她从没有想过，他会说她“自以为是”，说她“恶心”。

许西洲仍觉得不够似的，嘴里继续吐出冰冷的话，一个个字像冷硬的石头朝她砸过来。

“你既然装了，怎么不装一辈子！”

“我倒宁愿你一直聋哑！”

孟雯婕眨了眨眼，突然很难过。

不是为许西洲，而是为自己。

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人，浪费自己最宝贵的三年青春？

她压了压翻涌的情绪，云淡风轻回击：“因为我不爱你了，所以我不想装了。”

许西洲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好！好得很，孟雯婕，你别后悔。”

孟雯婕看着病房的门被大力打开，又被大力的关上，带起一阵凛冽的风。

“西洲，怎么了？我好像听见了雯婕的声音。”门外，徐婉婉问道。

许西洲声音冷冽至极：“别再提她，以后那个女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走！”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最后一丝声音也听不到，孟雯婕才若无其事抬手拭过眼角。

眼尾的绯红恢复如常，她按响了医院的呼叫铃。

片刻后，两个护士推门而入。

孟雯婕抬了抬手：“你好，帮我拔了吊针吧，我想出院。”

其中一个护士一愣，随即点头：“好的，一会儿会把账单送到你手上。”

孟雯婕看了看周围的设施，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微微蹙了蹙眉。

“这里是哪家医院？”

“这里是许氏集团海星医院的VIP病房。”

孟雯婕一顿：“好，我知道了。”

两人走出时，她听见了细碎的对话声远去。

“这里住一天上万，她真的有钱结账吗？”

“你别管了，许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