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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昱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嘉穗的脸上越来越烫；就在她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快要爆炸的前一秒，他突然淡淡地开口道：
　　“我让你给我筹码，不是要你亮出最后的底牌。”
　　“……？”
　　嘉穗没料到他竟然会说这个，顿时露出困惑的神色。林昱清站起身，在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走到她身前，手在空中悬了悬，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他把手插进裤兜，平静地说道：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局。我tຊ没有想赶尽杀绝，你也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用摆出一副决绝的样子。而且，” 他转身走到窗口，背对着她，嗓音低沉地说：
　　“我有很多股份，也有很多钱和权力。你所能给我的那些，对我构不成任何吸引力。”
　　“……那我还能给你什么？”
　　嘉穗低下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向来是一个自尊且自傲的女孩，但一切的自尊都在对方丝毫不在意的散漫中被碾成了碎末，最后土崩瓦解。
　　她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心里低泣，无助地哭嚎着——
　　——我还有什么能给你？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你？
　　“……有啊。”
　　林昱清忽然转过身，朝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几乎有些意味深长地笑容。嘉穗愣怔地望着他，就见他忽然从兜里摸出一张白色的小纸片，朝她丢了过来。
　　小纸片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悠悠掉落在她掌心。嘉穗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印着烫金的花体字——
　　“Alexandre Dubois－ Design Director of Cynara.”
　　“这是……名片？”
　　嘉穗略带讶异地开口，就听林昱清懒懒地开口道：
　　“对。亚历山大·杜波依斯，Cynara现在的设计总监，我的同事。他现在刚好缺一位设计助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泛出一抹精光，勾唇笑道：
　　“你的股份虽然没什么大的吸引力，但你还有劳动力啊。”
　　“现在的你还完完全全是个小白，就算想回去救你的家族品牌，也是有心无力。倒不如找个高强度的环境，好好学习一下。”
　　林昱清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嘉穗的肩，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
　　“……所以，从明天起，来Cynara上班吧。”
　　“只要你能撑到半年后的春夏时装周结束，到时候你有任何请求，我都会认真考虑的。怎么样？”
　　……
　　嘉穗没有拒绝；又或者说，她无法拒绝。
　　她心里有一杆天平，左边装着Demeter，右边装着她自己。
　　于公，她需要求面前这个男人高抬贵手，给她已经岌岌可危的家族品牌一个喘息的机会。
　　于私……她是一个Fashion专业毕业的学生。研究生一毕业就能进EDF Luxe这样世界级的高奢集团工作，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心思百转，刹那间已经做出了决定。嘉穗抓紧那张小小的名片，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面前的林昱清伸出手，真心实意地说道：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林总。”
　　“……”林昱清的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弧度。他伸出手跟嘉穗握了握，声音低沉而愉悦：
　　“合作愉快，言小姐。”
　　／
　　即将进入EDF工作的兴奋只持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十点，当嘉穗站在高耸入云的大楼前时，她忽然就有点后悔了——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地方也太大了！
　　嘉穗跟大多数都市女孩一样，方向感不怎么样。即使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她仍然基本依靠导航软件活着。
　　她在EDF的楼群中间转悠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穿着高跟鞋的脚都有点痛了，总算是找到了林昱清跟她说的A座。
　　她掏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挺胸抬头，正打算朝着入口走过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
　　“言小姐！”
　　“言”并不是一个特别大众的姓，所以嘉穗一下子就回了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匆匆朝她奔来，在她面前停住。或许是跑得岔了气，他先扶着膝盖急喘了几下，这才直起腰，朝她伸出手，说道：
　　“你是言嘉穗小姐吧？”
　　“你是……林昱清的……？”
　　嘉穗在他抬头的瞬间就有点惊到了——这青年长得跟林昱清竟然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稍微比他黑了一点，没有戴眼镜，眉眼也没有他那么锋利。
　　青年喘匀了气，恢复了平稳的神情，这才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温声道：
　　“我叫林昱泽，英文名叫Nathan，是林昱清的亲弟弟，现在也在Cynara工作。”
　　他抬眼看了看手表，说：
　　“我哥在开晨会，现在也差不多结束了。跟我来吧，我们先去见他，他会亲自带你去设计部的。”
　　／
　　林昱泽是个温和而健谈的年轻人；对比林昱清那种年纪轻轻就显得十分沉稳老练的气质，他显得青涩许多，但也因此有了一种嘉穗更熟悉的、同龄人的阳光开朗。两人一边往里走，林昱泽一边对她介绍道：
　　“EDF 现在的业务构成主要分为时装与皮具、美酒与烈酒、香水与化妆品、钟表与珠宝四个板块，旗下共有49个子品牌。”
　　“算上这两年刚收购的Zeneo,现在有14家时装与皮具／箱包品牌。”
　　他指向右手边的一面墙，对嘉穗说：
　　“你看，那是集团的品牌墙。上面刻着所有牌子的名字。”
　　嘉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那是一面黑色的水晶墙，最上面刻着硕大的集团名——Étoile de France Luxe Group；下面则跟着四十几个密密麻麻的品牌名字。每个品牌名字都在凹槽里涂了金粉，看上去流光溢彩。
　　她驻足看了看，见第一排刻的赫然是当今世界奢饰品行业的四大巨头——
　　Étoile Couture（ÉC，高端时装品牌）、Aurora Wineries（AW，高档香槟品牌）、Belle Parfumerie（BP，顶级香氛品牌）和Éclat Horlogerie（EH，高级珠宝品牌）的名字。
　　而再往下看，第二排左起第一个就是Cynara。林昱泽道：
　　“曾经这些品牌的亚太总办事处都在香港，但最近五年，总部对亚太市场管理结构进行了调整，香港办公室管理的范围缩减到了香港本土；东南亚市场由位于新加坡的办公室管理，内地、澳门和台湾市场则由上海办公室接管了……”
　　“林家在香港吧？怪不得林昱清要到上海来呢。”嘉穗顺嘴接道。林昱泽一边按下电梯按钮，一边道：
　　“对。其实最初EDF只有Étoile Couture（ÉC）这一个高端时装品牌，其他牌子都是收购的。”
　　“直到1994年，创始人Eloise Laurent（艾洛斯·劳伦特）的女儿Cynthia Laurent（辛西娅·劳伦特）决定创立一个价格相对较低的二线轻奢品牌，这才有了Cynara（简称CYN）……”
　　他突然住了嘴，看着嘉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我忘了你是Fashion专业毕业的了。这些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我知道一些，但没有你说得那么详细。”
　　嘉穗实话实说。混时尚业的多少都会知道一些，但EDF作为目前全球最的第二大奢侈品集团，旗下子品牌多如牛毛，恐怕内部人员都很难完全记住，更何况她这种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了。
　　林昱泽点了点头，与她一同进了电梯，说：
　　“所以说，现在在EDF的时尚这个版块，只有ÉC和CYN这两个牌子是亲生的，其他都是收养的。我们常常开玩笑，说ÉC是老大，Cynara是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