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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凡灵听不下去，淡淡打断：“不，你们只是要一个各方面完美的孩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都无所谓。”

　　关母哽住了。

　　见他们都不签字，季凡灵眉心染上烦躁，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你们不肯签，那就分家吧，我请干事们过来做个见证。”

　　说着，季凡灵就要起身，被关母一把拉住：“那有女儿分家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见季凡灵铁了心要走，关母咬牙道：“我们签。”

　　关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疯了，怎么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事？”

　　关母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你希望大院里的都过来看热闹吗？”

　　这句话戳中了好面子的关父。

　　他看了一眼季凡灵，见她脸上只有烦闷，恨不得立刻脱离关系的模样。

　　心中怒气翻涌，随即冷冷道：“那就签吧。”

　　就这样，关父和关母都签上字。

　　季凡灵看完，也一字一画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不具备法律效应，但季凡灵已经满足了。

　　今后，若他们再拿血脉说事，自己也能拿出东西来撇明关系。

第36章

　　季凡灵将文件放回了包里，便开始赶人了：“剩下的就是我和傅呈的家事了，几位请回吧。”

　　关父还想说什么，被关母一拉，闭上了嘴。

　　三人走了出去。

　　门“咔嚓”关上。

　　季凡灵望向了一直沉默的傅呈，沉沉道：“签字吧。”

　　坐在阴影处的傅呈，一直沉沉地看着这份离婚报告，随着时间的推移，心脏仿佛也在一点一点缺失，冷飕飕的风往里面倒灌。

　　听到季凡灵平静的话语，傅呈缓缓抬头。

　　他很平静的对她看了一眼，好似没什么情绪，实际心底，却像是刀割一般。

　　开口的声线沙哑不已：“我不同意。”

　　听到这个答复，季凡灵的眉头紧紧拧住，她试图劝说迎来却是沉默。

　　甚至到最后威逼利诱，傅呈也像是一个撬不开的贝壳一样。

　　季凡灵累了，扯了扯嘴角：“你一点都没变，遇到事情就只会冷处理。”

　　说完这句话，季凡灵便准备离开。

　　到了门口，她再度看了一眼傅呈，见他依旧是维持着不变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协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不由得紧了紧。

　　最终，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寂静的屋内。

　　傅呈如同木偶一样坐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是空洞的、麻木的。

　　这三年来，他无数次想过若是季凡灵没死会怎么样？

　　他会好好待她。

　　把欠的仪式全部补给她，以后两个人携手并进。

　　这些美好，总会在梦中一点点完成。

　　可只要梦醒，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那些美好的假象就如同泡沫一样被戳破了。

　　现在季凡灵没有死，但他却依旧抓不住她。

　　坐了许久许久，傅呈莫名觉得喉咙干咳，强烈的情绪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他急切地需要什么东西缓解。

　　傅呈起身来到厨房，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高烈度白酒，打开瓶盖就狠狠灌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刺激到了喉咙。

　　他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他已经三年没碰酒，因为每次一喝酒就梦不到季凡灵，渐渐地，他就不喝了。

　　天渐渐黑了。

　　傅呈坐在沙发上，脑中一片混沌，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眼皮渐渐闭合，又被费力抬起。

　　他不想睡，他还在思考如何让季凡灵回心转意。

　　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最终还是抵不过身体机能，缓缓陷入了睡眠之中。

　　……

　　傅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后。

　　家里换上了很多电器，但破败的大楼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显然不能再住人了。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扑腾”一声，好像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傅呈循声望去，就见是季凡灵的房间发出的。

　　莫名的，心中骤然不安。

　　他抬起脚，打开了大门，眼前的一幕令他遍体生寒。

　　他看见了——

　　一个中年女人人吊在半空中，脸上是被绳索勒紧窒息憋成的青紫色。

　　女人的五官，依稀可以辨别到季凡灵的影子。

　　电光火石之间。

　　傅呈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救人！

　　他猛地冲上去，一把将中年女人抱起，试图助她脱困。

第37章

　　折腾了一翻功夫，傅呈才把人救下。

　　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格外沉重。

　　眼前女人因为窒息咳嗽得弯了腰，但她的脸却是麻木的，如一滩死水一般。

　　这样的她，让傅呈的心也跟着压抑起来。

　　他不由得轻声问道：“你好点了吗？为什么要寻死呢？”

　　女人闻言，身子短暂地停顿一下，继而继续咳着。

　　见她实在难受，傅呈拧紧了眉，转身出了门。

　　再次进来，傅呈的手中端着一杯温水：“等不咳了就喝杯水润润喉咙。”

　　说着，他递给了女人。

　　女人闻言，抬起眼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水杯。

　　见她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傅呈唇角勾了起来。

　　这下子，他才有空仔细打量着她，越看心中越发愕然。

　　这个女人好像就是季凡灵。

　　不过是中年模样的季凡灵。

　　傅呈站直了身躯，目光向四周扫视着。

　　当视线落在一个电子闹钟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2012年几个大字刺到了他的眼。

　　现在是2012年？

　　他站了好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中年模样。

　　难怪自己感觉身体沉重不少。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傅呈很快冷静下来，他转身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季凡灵，轻声唤道：“满妹？”

　　季凡灵这次有了反应，但依旧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季凡灵格外熟悉。

　　就像……

　　就像三年前那样，也是这样对生活没了希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傅呈缓步上前，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季凡灵。

　　她也没有反抗，顺着力道起来了。

　　“满妹，你为什么要寻死？”

　　傅呈想要一个答案，但季凡灵只是挣脱了他手，没有回答他，反倒是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他拧紧眉，跟了上去。

　　就见季凡灵只是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就不动了。

　　傅呈也坐了过去，打算静静地陪着她。

　　或许，这又是一个梦。

　　傅呈坐在沙发上，游离着思绪。

　　倏的，门口响起了转动钥匙的声音。

　　有人在开门。

　　傅呈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面容和季凡灵有三四分相似的年轻女人走了起来。

　　看到里面的场景，她不由得惊呼：“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爸你居然会陪妈看电视呢？”

　　傅呈瞳孔一缩。

　　爸？妈？

　　她是自己和满妹的女儿？

　　他心中震惊，但面上没什么情绪，下意识地嗯了一句。

　　女儿奇怪地瞄了他们几眼，从包里拿出两个礼物出来：“喏，这是我给你们买的三十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别再念我不来参加宴会了，你们女儿是真没时间。”

　　她放下礼物，也不管傅呈和季凡灵什么反应，就准备离开了。

　　傅呈把她拦了下来，将女儿拖到了角落里，悄声问道：“你知道你妈怎么回事吗？她一直不说话。”

　　女儿也是奇怪地看着他，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爸，在这个家里，从来不说话的人是你。”

　　傅呈诧异不已，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一直冷暴力她，她没疯已经算好了，只是不说话而已，这又什么？”

　　“反正你们在家，这个家里就冰冷冷的，我都习惯了。”

第38章

　　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傅呈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唇不断开合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女儿已经不耐烦了，摆手道：“行了爸，我得回家了，就不和你说了。”

　　说着，她就走了。

　　傅呈想拦也没拦住，门一关，他站在正中央像个雕塑一样。

　　半响，他才缓缓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一直面无表情的季凡灵。

　　后知后觉，心脏传来了钝痛的痛楚。

　　他坐回了原来的位子，直直盯着季凡灵的侧颜，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你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真的很混蛋，你骂我吧，打我吧，只要能让你开心就好。”

　　傅呈说了许多，但眼前的季凡灵却是毫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

　　他渐渐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傅呈从未哭过，但看见这样的季凡灵，他却控制不住的心酸。

　　他缓缓牵起季凡灵的手，发现她的手中全是茧子。

　　这是常年家务的双手。

　　粗糙、暗沉、没有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