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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两人或许能成好事，蒋父的心情也大为舒畅，嚷嚷着要请客。

　　王海靖虽然没有双亲，但是人看着确实是个老实上进的，比自家女儿上次找的那个混混强太多了。

　　有个不着调的前女婿（划掉，差点成为）作对比，现在他是岳父大人看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

　　推杯换盏间，蒋父拉着王海靖一口一个“女婿”，王海靖虽然有些纳闷，但也显然被蒋父的热情所打动，频繁地端起酒杯回敬这位和蔼的长辈。

　　蒋芸就坐在张淮月的旁边，一直闷着头不说话，时不时的翻看手机，一听到铃声，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

　　菜也吃的特别少，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又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淮月瞄了一眼趴在蒋芸背上的小鬼头，那只小鬼似乎被桌上的饭菜所吸引，抽动着鼻子还想要伸手去抓。

　　可惜他是鬼物，什么都碰不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满桌的饭菜，趴在蒋芸的后背上流口水。

　　“姐姐，你喜欢小孩子吗？”

　　蒋芸正神游天外，冷不丁听到身旁的张淮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她有点被吓到，还以为对方意有所指。

　　“还……还好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啦，我哥他很喜欢小孩子，我就想着问问姐姐喜不喜欢。”

　　张淮月神色自然，灵动的双眼里仿佛藏着些许善意，让人生不起讨厌的情绪。

　　“你哥他，他确实挺不错的。”

　　蒋芸想起上午王海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而张淮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瞳孔一震！

　　“姐姐，你背后也有个小孩子想要吃东西呢。”

　　蒋芸霎时攥紧了衣裙，脸色惨白，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对着张淮月讪笑道，

　　“小妹妹可真会开玩笑，我先去下洗手间。”

　　张淮月拉住蒋芸的手，趁机把折成三角形的符箓塞进去，看了眼她眼底用浓厚的妆容也遮不住的青黑，又压低声音道，

　　“姐姐，这张符不要给别人看，也不要丢掉，睡前压在枕头下，保你今晚睡个好觉。”

　　说完便松开了手。

　　蒋芸低头看向手中的黄符，半信半疑地揣进了口袋。

　　去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目光扫到放置在一旁的垃圾桶，她拿出符纸扔了进去。

　　————

　　腊月二十八，是张连城夫妇从浙省回来的日子。

　　同时也意味着，张淮月要搬到张云魁的房间里住。

　　走进张云魁的房间，一股臭脚丫子味儿扑鼻而来，张淮月屏住呼吸拿来扫把和畚箕，把张云魁的臭鞋子臭袜子全扔水盆里让他去洗。

　　不洗她就不做饭，这样张云魁也没了两块钱的收入。

　　蒜你狠！

　　张云魁认命似的，坐在卫生间的小板凳上刷起了鞋子。

　　但是房间里的味儿还没散，一股夹杂着汗臭味和鞋臭味的气体在房间内盘旋。

　　张淮月又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窗帘全部卷起来，大敞着门和窗户，形成流动的空气，把难闻的异味都带走。

　　又拿来花露水喷向了各个角落，才勉强可以住人。

　　张连城夫妻是当晚十一点到家的，房间早就被张淮月打扫的十分干净，除了地上还有一些墨水渍，其他地方都十分整洁，免了他们许多功夫。

　　可能是因为太累，夫妻俩简单洗漱过后，倒头便睡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淮月没再早起煮饭，昨天晚上张庆民没有给伙食费，她就知道今天不用去厨房忙活了。

　　所以多睡了一会儿，补补觉。

　　今天的早餐异常丰盛，早上张庆民去市集里置办年货的时候，看见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油条。

　　想到大儿子大儿媳刚回来，就又买了几笼包子和两斤油条，外加几碗咸豆腐脑

　　张淮月不爱吃咸的豆腐脑，就去厨房盛了碗白粥喝。

　　看到张淮月下楼，王爱妍撇过眼没看她，虽然是久别重逢，但王爱妍还记得上次跟她说要好好照顾弟弟，结果被女儿直接挂了电话的事儿，所以对张淮月没有半分好脸色。

　　倒是十分记挂着她的宝贝儿子，买了一堆的衣服给他试穿。

　　至于张淮月？

　　一个不听话的外人罢了，在家不知道孝顺爷爷奶奶，还对父母出言不逊，有什么资格穿新衣服。

　　一中一老两个女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说着体己话，张淮月不用听，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自从上次张淮月假借太爷太奶的名义，小小惩罚了一下李秀芬，她就老实了一点点，但也仅限于不怎么敢大声责骂张淮月了而已。

　　为了图清净，张淮月把桌椅搬到前院去，前院背风，上午太阳又大，写起作业来倒也不算太冷，更何况她怀里还揣着个暖水宝。

第64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次的寒假作业挺多，老师虽然没有强制性要求全部写完，还让学生能写多少写多少。

　　毕竟寒假的事情多，天气又特别冷，老师也能理解大家的难处，所以并未强求。

　　但是大家都知道，最后半年非常关键，并没有学生真的不写，都在暗地里较着劲儿呢。

　　张淮月戴着半指手套，捏着笔飞快地在作业上写起来，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停顿思索。

　　一道身影挡住了阳光，张淮月疑惑地抬起头，原来是父亲张连城。

　　张连城自顾自的搬了张凳子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女儿的成绩。

　　又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作业，才轻咳一声道出来意。

　　无非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要多孝顺他们，有什么活就抢着干，没事也让弟弟张云魁起来活动活动。

　　爸妈没本事，不能送她去更好的学校，让她好好学习，如果考上一中，就奖励她一辆电动车云云。

　　张淮月一直埋头写作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些场面话她听过太多次，父亲是个言而无信的主，他说的话需要打九折听，剩下那一折还存着不少水分。

　　换言之，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张连城握着双层玻璃杯，好整以暇地坐在凳子上晒太阳，时不时地打开杯盖喝茶。

　　等了好一会儿，迟迟没听见女儿答应，他的神色有些不悦。

　　“看来你奶奶说的没错，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我的话你都敢装作不听。”

　　张淮月不紧不慢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把冻得有点发红的右手放在暖水宝上捂着。

　　挺胸抬头，尽量做到和父亲平视。

　　眸光如水，沉稳有力。

　　“爸，你听到的未必是真的，一年到头你也就过年回来一趟，正月十五就走了。

　　“每年你们回来，我哪一天不在做饭扫地擦桌子洗碗洗衣服？又有哪一次让你们操过心？

　　“相比较之下，张云魁明明什么都没干，还偷拿家里的钱去上网，可他却被你们一致宠爱，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张连城闻言不禁有些失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整天把公平二字挂在嘴边。

　　“你弟弟才多大，刚上初中的毛头小子，调皮点很正常，你是姐姐，要有当姐姐的样子。”

　　张淮月看着曾经在她内心里也算高大的父亲，脸上掠过一丝嘲讽。

　　“可能你也忘了，我才比他大两岁，今年也只是个初中生而已。”

　　张连城讪笑一声，交叠的双腿此时也放了下来，从兜里摸出烟盒，借着抽烟缓解一下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

　　“也是哈，你年龄也不大，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容易不记事儿，为这事你妈没少说我。”

　　“咳咳……tui！”

　　张连城转头吐了口痰，用皮鞋来回踩干。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你都初三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学习，不要像爸妈一样，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还不是你屡次听信狐朋狗友的话，赚了点小钱就去跟他们创业，次次都赔的精光，债台高筑。

　　张淮月的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然后呢？”

　　“然后，然后要记得听话，考个好大学，争取以后也像你爷爷一样吃上公家饭，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张连城语重心长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对铁饭碗的向往。

　　张淮月勾唇笑了笑，

　　“是不是等到我有了铁饭碗，就可以给你担保，贷款帮你做生意啊。”

　　张连城闻言有些惊讶，又重新打量了一眼女儿，她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所想？

　　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如果我以后真的需要一大笔钱去创业，你会帮爸爸吗？”

　　“不会。”

　　张淮月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迟一秒都不够表达自己不帮的决心。

　　“你咋能这么自私，怪不得爷爷奶奶都在说你不听话，现tຊ在连自己亲爹的事业都不帮了。”

　　张连城猛地站起身，玻璃杯他舍不得摔，只能发狠似的把嘴里的香烟吐在地上，用脚来回把它碾得粉碎。

　　丰满的脸颊涨得通红，满口的热气喷发，一接触到冷空气就凝成水雾，分不清是热气还是烟气。

　　“我去创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能过上好日子！

　　“老的老的不理解，小的小的不支持，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到时候你们就后悔去吧！”

　　张连城发泄似的吼出声，一副众人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