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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虽然艰涩,语气却异常坚定。
圣上一边批阅手中奏折,一边安抚地看了林岁晚一眼:“太子和安锦的荒唐事朕都知道,你放心,只要朕在一日,便不会让太子负了你。”
林岁晚静默一瞬,又有无限的苦涩涌上来。
裴绍泽已经爱上了别人。
圣上或许能管住他的人,却管不住他的心。
与其让年少的感情被尽数磨灭,还不如相忘于岁月。
“臣心意已决。”
圣上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你可知退婚后,这满朝文武如何看你,今后谁又会娶你?”
林岁晚不是没想过这些。
可谁说女子只有成婚一条路可以走?
林家世代卫国,父兄能做的,她也可以。
林岁晚平了平语气:“边关战况紧张,朝中无人,臣自愿领兵,前往边疆驻守。”
她叩首恳请,声音坚定又果决:“望圣上成全。”
许久后,圣上长叹一口气:“罢了,一月后,你率军去西北疆土支援吧。”
说完,便令人开始拟旨。
为了确保此行顺利,林岁晚还特意请求不公开圣旨……
确认了密旨之后,林岁晚才离开奉天殿,紧绷的背脊松懈下来。
只是没想到,刚出宫殿不久,便看见了在外等候的裴绍泽。
见林岁晚出来,裴绍泽快步上前,焦急问询:“怎么样?父皇可有同意你让出太子妃的请求?”
他心心念念,只有安锦。
林岁晚咽了咽发涩的喉咙,只说:“殿下身为储君,应心怀天下,切勿儿女情长。”
说完,她低头行礼,便要离开。
未料刚迈步,手腕又被裴绍泽攥住。
他的脸上,怒意密布:“孤要娶安锦,也是为了黎民社稷。”
“安锦这样的才女,不也应当同本王一起造福天下吗?”
“岁晚,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不在意是正妃侧妃这些虚名。”
他义正言辞,全然忘了他每每提起安锦,总把她和江山社稷放在一起。
好似他对安锦没有半分私情,只是算计。
可若只是心系百姓,大可以让安锦做女官,而不是要她林岁晚让出太子妃之位!
林岁晚不想和他争论,冷静抽出手:“殿下所言有理。”
裴绍泽一哽,没想到她突然顺从起来。
林岁晚淡淡催促:“殿下还有事吗?若是无事……”
“有。”
裴绍泽轻咳一声打断她,又沉思一会儿才说:“孤知道,父皇和那些大臣不同意安锦做孤的正妃,是因为她的母家无权无势。”
他深深看着林岁晚,声音忽而柔和下来:“岁晚,只要你代表林家认安锦为义妹,孤与安锦之间,便再无阻碍了。”
林岁晚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绍泽。
第3章
见裴绍泽认真劝说的神色,林岁晚色骤然冷淡下来:“林家如今的荣耀,是我的先辈与父兄用生命换来的。”
“安锦与我林家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认她做义妹?”
裴绍泽脸色微变,但还是温声哄她:“岁晚,你就当是为了孤……”
林岁晚心口发酸,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这些年,她与她家为裴绍泽做的还少吗?
裴绍泽要领兵,她为护他周全,全程相伴。
裴绍泽在宫中突发高热,太医束手无策,也是她在民间遍寻良医。
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裴绍泽背弃誓言。
第一次。
林岁晚不顾裴绍泽的脸色,直直开口说了句:“若有朝一日,我心悦他人,太子殿下又是否愿意认那人做义弟?”
裴绍泽神情一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你怎能心悦他人!”
他先移情别恋,却不许林岁晚转爱他人。
林岁晚紧紧抿着唇没说话,身后忽然传来娇嗔的女声。
“殿下!”
安锦一身浅绿绣裙而来,直直奔入裴绍泽的怀里:“殿下不必为了我求别人。”
话语间,她就红了眼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要能嫁给殿下,就算是做妾我也愿意。”
裴绍泽脸上的愠怒一瞬褪去,闪过动容。
他小心翼翼,视若珍宝般扶着安锦的腰:“你还怀着孩子,不可以这么莽撞。”
安锦靠在他的怀里,俏皮吐了吐舌头笑。
郎情妾意,好似一对璧人。
林岁晚却觉得刺目。
她再看不下去,躬身朝着裴绍泽行礼告退。
这次不欢而散之后,林岁晚和裴绍泽再也没私下见过面。
东宫正如火如荼准备册封太子妃,林岁晚却闭门不出,连嫁衣都未曾试过。
这日。
府上收到宫内旨意,皇后娘娘设宴,请众朝臣眷前往永和宫用膳。
林岁晚梳洗完毕,乘马车进宫。
一路所见,街边商贩往来不绝,百姓丰衣足食,阖家欢乐。
这是她们林家用几十条性命换来的和平。
如今边关再起战火,她身为林家血脉,自然该挑起守家卫国的责任!
思虑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
林岁晚下车步行,未料刚进永和宫,她远远就见裴绍泽携着安锦,坐在右席的第一个位置上。
往日,那都是林岁晚的位置。
十余年来,裴绍泽身边若有人同席,陪伴的人必定是她林岁晚。
林岁晚眼神微黯,转头命宫女为她另设座位。
却不想,安锦突然诚惶诚恐站起身来,朝着她恭敬行礼:“对不起姐姐,我不小心坐了你的位置,我现在就走。”
说着,安锦红着眼起身就要走。
裴绍泽连忙抬手拉住她,无奈看向林岁晚:“岁晚,锦儿有孕,你且让一让吧。”
林岁晚抿了抿唇,心口苦涩翻涌。
自她踏入殿门起便一语未发,裴绍泽怎么就认定是她仗势欺人?
看不下去的朝臣眷纷纷开口:“殿下,这不符合宫里的规矩。”
“安锦只是县令次女,身份低微,如何能与殿下同席?”
“殿下虽贵为太子,却不可坏了宫里的规矩。”
裴绍泽的脸色一瞬沉了下去:“规矩是人定的,这个位置,安锦坐定了。”
“众卿若是有异议,便向圣上弹劾孤罢。”
此言一出,方才说话的人瞬间跪了一地:“微臣不敢。”
裴绍泽冷厉的目光顿时扫向林岁晚:“岁晚,你说呢?”
他一向温润如玉,鲜少在外立储君威严。
偶尔一次,还是为了安锦……
林岁晚心口微刺,连忙躬身:“殿下与安姑娘情深似海,安姑娘当然坐得。”
他要为安锦撑腰,她顺从便是。
裴绍泽眸色闪了闪,正要说些什么。
门外忽然通传:“皇后娘娘到。”
一场闹剧这才结束,众官眷一一落坐,只是看向林岁晚的目光更加怜悯。
这目光令林岁晚极其不适,未等到宴席结束,她便向皇后娘娘借故离席了。
只是出了宫门,刚抵达云府门口,裴绍泽又策马追了上来。
他翻身下马,不等林岁晚行礼就急忙将她拉入怀中:“岁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林岁晚浑身僵硬,连忙推开他:“殿下请自重!”
裴绍泽被她冷淡的态度刺到,无奈垂下手:“你就是在生气。”
他抬手狠狠按了按眉心:“你不愿让出正妃之位,孤没有逼你,你不愿认安锦为义妹,孤也没有逼你。”
“岁晚,难道一个座位你也要同孤计较吗?”
原来,他是这样想她的,以为她就是为了那个座位怄气。
林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