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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碗鲫鱼汤冷掉，魏静都没有动一口。

次日清晨，小兰正在为魏静梳发。

殿外忽地传来传来尖细声音：“皇上驾到！”

小兰忙为魏静束好发簪，欣喜道：“娘娘，陛下一下朝就来见你了！”

魏静扯了扯唇角，笑得苦涩。

这一月见不到的人，连着两日来，也只是突然想起她来，后知后觉哄着她不生气罢了。

她起身带着宫人去迎接：“臣妾恭迎陛下。”

张承澈先上前一步将人扶起：“蕴儿，无需多礼。”

“陛下这个时辰便来见臣妾，是为何？”魏静低声问。

张承澈牵着她坐下，拿出一个梅花木雕放入魏静掌心中。

张承澈笑道：“蕴儿，你一直都最懂事，等全部事情落下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好不好？”

魏静的手僵硬了一下，红了眼眶。

闵国有一直都有一个习俗，每到寒冬来临之时，都会亲手用木头雕一朵梅花送给心爱之人，寓意来年开春后，两个人的感情都坚韧不拔。

这一直都是他们家乡的说法。

这些年，张承澈每年都会亲手刻一个梅花给她。

他明明好像还爱着她，却又一次次地伤害着她。

到后来，她自己都不明白，他是因为爱她，还是因为习惯。

魏静缓缓把它攥紧，喃喃道：“陛下……臣妾有点想家了。”

张承澈温声提议：“既是想家了，朕择日就安排着前去雪梅山庄歇上几日。”

想到雪梅山庄，魏静心里微微有些动容。

那是早些年，张承澈亲手为她建好的一处山庄，与他们在闵国时生活的地方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地方。

“……好。”魏静犹豫片刻，轻声应下。

心想罢了，这最后的日子，若能与张承澈在雪梅山庄过度，倒也算是少了些遗憾。

三日后，坤宁宫前。

张承澈安排的马车已然在宫门前候着。

看着张承澈像从前那样朝她走来时，魏静心中忽然涌起难言的酸涩。

过去，她满心欢喜地与张承澈来到这里。

而十七日后，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他了。

张承澈走近了，魏静仓皇地低下头去，掩去眼底的刺痛与不舍。

“听闻陛下近日公务繁忙，就这么和臣妾出远门怕是不妥。”

张承澈牵着她上马车，无奈一笑：“无碍，朕若是再不陪陪你，蕴儿怕是要和朕离了心。”

魏静心一颤，敛眸道：“是臣妾多虑了，陛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她从未和张承澈离心，只是……张承澈的心早已不属于她一人了。

闻言，张承澈将她拥入怀里，感慨道：“蕴儿变得懂事了，更像一国之母了。”

魏静的心口一滞，手指尖微微泛白，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是变了，为了张承澈，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马车行驶半日，在山庄门外缓缓停下。

侍女掀开帘子，魏静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口泛起热意。

雪梅山庄如其名一般，那一朵朵雪中寒梅，和当年她在闵国边境时所见一模一样。

当年的那个少年，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

“蕴儿，小心脚下。”

魏静握住他的手，小心下了马车。

只是脚还没落地，耳边便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陛下！你终于来啦！”

魏静身形一僵，抬眼看去。

就见一道窈窕身影从山庄内走来，正是那让张承澈接连宠幸一月的柔贵妃——白芷柔。

第3章

白芷柔小步走来，向两人欠身道：“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魏静用目光询问张承澈。

宽大衣袖下，她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这已经不是独属于他们的地方，早已经有新的人闯入这里。

张承澈微微偏头，错开目光，握紧她的手道：“柔儿也是闵国人，近日想念故乡，朕就让人安排她来这里歇息几日，不会影响我们此行。”

张承澈的手掌心是烫的，可魏静却觉得相触的地方冰凉一片。

他曾经的桩桩誓言，都再被一一丢弃。

这时，白芷柔也道：“姐姐，妹妹有分寸，过几日便会走的。”

魏静看了她一眼，将手抽出，再开口时，喉中声音沙哑无比：“既然是陛下的决定，臣妾自然无可辩驳。”

语落，周遭一阵沉默。

张承澈睨了一眼一旁的李公公，后者连忙上前道：“陛下，折子已经送至书房，请您尽快处理。”

“蕴儿，一路奔波，你先好生歇息。”离开前，张承澈不忘温声安慰魏静。

看着张承澈走远，魏静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虽不见血肉，但疼痛难忍。

她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他的小动作她怎会察觉不到。

张承澈在逃避她，不愿面对她……

张承澈刚走远，白芷柔主动开了口：“姐姐，妹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姐姐和陛下的故事，荣宠全在姐姐一个人身上，真是叫人羡慕。”

魏静呼吸变重，涌起来的苦涩像是根针深深扎进心里。

从前她和张承澈的事，整个赤岭国都知晓。

可这般美好的故事之下，早已随着时间流转而遍布千疮百孔。

白芷柔不过是想借机羞辱她罢了。

魏静死死攥紧手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过去之事柔贵妃就无须再提了。”

白芷柔仿佛全然听不出她的意思，仍笑道：“如果我也能像姐姐一样得到陛下这般宠爱，该有多好。”

魏静心骤然一紧，也不等白芷柔回话，起身径直离开。

“本宫身子不适，便不陪妹妹闲谈了。”

回到卧房中，魏静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思绪又蔓延到多年前，张承澈拉着她来到雪梅山庄，满眼欢喜地给她看这里的一切。

“蕴儿，你看！这是朕为你修筑的山庄！从今往后，不论你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会给你摘下来！”

“朕的蕴儿，值得一切天下最好的东西！”

想到这，魏静心中仍又生出最后一丝希望，还想从张承澈口中得到一个交代。

如果其中还有隐情，如果白芷柔的情况特殊，那她走前还能够不去恨他……

但她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张承澈都没来，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在烛灯燃尽之前，房间的门才被推开。

张承澈看见还坐在那里的魏静，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

“屋中碳火都快燃尽了，怎也不喊人来换，蕴儿，现在不是宫里，更加要照顾好自己。”

魏静侧眸看了他一眼：“臣妾以为……陛下今晚是不会再过来了。”

“怎么会？朕是陪蕴儿出来散心，自然是要陪着蕴儿。”

张承澈接着去牵魏静的手，却在触及那冰凉指尖时一怔。

魏静苦笑道：“陛下既是记得，那这独属于我们二人的地方，为何会让第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