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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四目相对着。
　　言澈身高一米八五，有着十分标准的修长的身材，他站在那，冷着脸举着一把外表银色里面黑色的防晒伞。
　　苏染挺着肚子，淡淡定定地瞧着他。
　　言澈语气没有起伏，“不明白，你要找他做什么？”
　　“讨论工作。”
　　苏染转身要走。
　　言澈跟过去。
　　两人到了停车地点，上了车，苏染再次看他，“你真的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做你的事情吧。”
　　言澈眸色幽静，忽然说：“你们学霸可能不太能理解我，对我来说没有浪不浪费时间，只有想不想做某事。”
　　苏染默然，既然他执意，她不想花时间继续讨论。
　　但某瞬间她感受到一点微妙的触动。
　　相对来说，他在思想上确实比她自由很多。
　　这种自由虽说更多来自家庭对他的宽容和支持，但他敢于真的去做一些出格的事，公司丢在那，他好像一点担忧都没有，给她再独行特立，还是做不到这么洒脱。
　　嗯，他这点恣意妄为她还是挺想学一学的，因为她本质上也是个很狂妄的人。
　　酒店喝下午茶的包厢里，陆云深拿着支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感觉到有人进来，他抬头，笑意还没爬上嘴角，就看到了帮苏染拿着包包的言澈，陆云深定住。
　　苏染走过来，在陆云深旁边的位子坐下，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说：“他一定要过来。”
　　陆云深对此不知道怎么评论，扯扯嘴角，“你应该饿了，先吃点东西。”
　　听到他没有多少边界的关心，言澈蹙了蹙眉。
　　侍应拿点餐的平板过来，苏染点了些想吃的，说：“我选好了，你们选自己想吃的。”
　　陆云深笑道：“你随便多选几样就好了。”
　　苏染看向言澈，“给你选？”
　　言澈觉得自己非要过来确实是有点自虐，他甚至突然在脑海里飘忽地感慨了一下，在某些一妻多夫制的地方，那些男人该怎么相处，都不会揪心顶肺吗，啊呸。
　　“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他不高兴地说，但说完就顿住：那她应该也知道陆云深喜欢吃什么，说不定，她知道陆云深喜欢吃什么，而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不行，他的肠子都已经纠结起来了。
　　所以她为什么非要跟陆云深继续来往，她真的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但他的脑速太快，转念又想，他跟苏染和曾莹颖也同场合过好几次，站在苏染的角度，好像也很什么。
　　啊好恐怖，好混乱，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让他好像身上掉了一堆虫子。
　　他脸色变换，苏染瞧他一眼，没说什么，自己随便多选了几样，将平板交给侍应。
　　侍应走开后，陆云深将他的平板拿过来，给苏染讲这几天他考虑到的一些问题。
　　“这几处景观毫无特色，可以考虑关联前面的主题，设置一个互动区……”
　　苏染认真地听着，言澈皱着眉头勉强自己听进去。
　　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言澈为了能让自己听得进那些他不熟悉不感兴趣的东西，只好靠吃东西来增加一点多巴胺。
　　等苏染他们聊完，言澈把那些原本剩下的食物已经基本消灭干净。
　　为此陆云深还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嘲笑他为了呆下去把东西都吃光。
　　言澈敏感的心灵受到那一眼的刺激，暗哼了声。
　　他牵住苏染的手，忧郁地说：“阿染，我好像吃撑了。”
　　他拿她的手给自己顺了顺胃脘处，“怎么办？”
　　陆云深偏开脸。
　　“去买点消食片吧。”苏染由着言澈抓自己的手给他揉，朝陆云深说，“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云深只得又转头过来，说：“好。”
　　回去的路上，言澈吃了消食片，靠在调低的座椅上。
　　忽然冒出一句：“陆云深确实厉害，懂得多。”
　　苏染心思莫测地瞧他一眼，不予置评。
　　言澈将身子朝她侧一下，“但我挺想问的，你们那个那么大的游乐园，能搞免费门票吗？”
　　苏染眸色蓦动，想了想，“可能不太现实，门票是最快也最直接的营利模式。”
　　“我听你们讲了一个下午的‘特色’，想要胜过别人，搞出最有特色的游乐园，可是国内那么多的景点、游乐园，再有特色也就那样，而且越有特色，消费等级越高，越有门槛。”
　　言澈认真地看着她，“你们不是还在那里搞房地产了，盘活那里的人气，卖店铺房子不能回本吗？”
　　苏染叹道：“没那么简单，想得很好，但实际操作不起来的。”
　　言澈也叹口气，表示认同，“我也觉得我们的环境不容易将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变成现实，就算我爸这么有钱，他也不敢随便给我几个亿玩一玩。”
　　苏染轻笑，“肯定啊，谁敢随便拿几个亿来玩。”
　　言澈笑笑。
　　回家后苏染去了书房，言澈在微信里找人聊了会儿天，接到一个电话，很快开车出去。
　　李若瑾做业务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据说很有能力的代理商，想跟晴空游戏合作。
　　言澈让她安排一个吃饭喝酒的地方聊一聊，现在她就是安排好后打电话来了。
　　言澈谈生意喜欢叫上谢圣豪等公司骨干一起去陪酒，除非场合不允许。
　　酒喝下来，言澈感觉李若瑾找的这个据说主要专注海外游戏推广的代理商还可以，跟对方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言澈准备走，李若瑾找了个借口跟出来。
　　“言总，谢谢你帮我找那个房子，位置很好，每天上班也方便，但有个问题……”
　　她咬咬唇，似乎很不自在，“那个姜先生，他，他怎么老是找我啊。”
　　言澈看她，“他喜欢漂亮的女人。”
　　李若瑾有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羞涩了一下，很快地看他一眼，转移话题：“那个，言总你最近不常回公司，大家都还是很努力工作的……”
　　“那就好。”言澈语气平平。
　　“但我今天犯了个错，把宾果惹生气了，当时我没想太多……”李若瑾看起来十分惭愧。
　　言澈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她脾气挺好的，你们协调好吧。”
　　李若瑾诚恳地说：“嗯，我知道的，事后我也向她道歉了。”
　　“好。”言澈转身就走。
　　李若瑾眼巴巴地看了会儿。
　　言澈叫了代驾，坐在车后面看手机。
　　姜泽洋在兴奋地跟他发信息。
　　【我没见过脾气像她这么辣的，好勾人啊！】
　　【她在别人面前又那么温柔迷人，好特别！就是对我太凶。】
　　【我想追她，你没意见吧？】
　　言澈无语地笑了下，给他回复过去，【我是她老板，不是她爹，你问我做什么。】
　　姜泽洋：【OK明白，明天就去追。】
　　言澈：【不知道你OK明白什么，我妈说她长得像狐狸精，叫我务必远离，我已经被我妈揍了几次了。】
　　姜泽洋：【我去，原来你也盯上她了。】
　　言澈：【盯你个蛋，我现在最爱我老婆，别人就算是天仙我也毫无感觉。】
　　姜泽洋：【呵呵。】
　　言澈：【再BB，问候你全家jpg.微笑jpg.】
　　……
　　言澈回到家，洗漱完，去找苏染。
　　结果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定住，那瞬间感觉非常不好。
　　回苏家了？去找陆云深了？
　　但想了想，他过去书房，推开封闭性可以的门，看到苏染坐在那嗒嗒地打着字。
　　他走过去，往屏幕上扫了眼。
　　她略顿，抬头看他，随口说：“干嘛呢。”
　　言澈对上她的视线，“十点了，找你睡觉。”
　　苏染迟疑了一下，退出文档，发送文件，关机。
　　待两人都躺在床上了，言澈发了会儿呆，翻身向苏染靠过去，实在忍不住将他压抑了一整个下午的问题问出来。
　　“为什么你要找陆云深合作？你不觉得膈应吗？还是你其实享受这种余情未了的暧昧？”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在发火，而是在很认真地想知道为什么。
　　灼灼地看着她。
　　因为肚子的月份大了，苏染没有办法平躺哪怕一分钟，她也侧着身，瞧着言澈。
　　“对我来说，就是生意，是工作。”
　　“哦。”言澈自觉语气很平和，“就是你跟他谈工作的那个时候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苏染：“是的。”
　　“但我一直在胡思乱想，浑身不舒服，不舒服到，甚至有点不知道如何自处。”言澈看她一眼。
　　苏染眨了眨眼，“你本来就不必浪费时间跟我去的。”
　　言澈有点气笑，“难道我不跟去，自己回家就会更好受吗？”
　　苏染不知道这个怎么接话。
　　言澈向她靠近些，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以外的地方，从她的嘴唇，到她的耳垂，脖子，胸口。
　　“我胡思乱想到快变态的地步，我甚至想，如果你背着我出轨，跟他……”
　　他顿了顿，呼吸发紧，“我受不了。这种妒忌让我想要失控，整个人都想要发抖。”
　　“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会疯掉的。”他攥了攥颤抖的拳头，抬眼看她一下。
　　苏染被他看着平静，但深得仿佛能让她坠落下去的眼神悸了悸。
　　“你乱想什么。”她下意识想移开视线。
　　他的手忽然伸过来，按住她的脸，“别再跟他见面了，要不你明确告诉我，你现在看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你觉得他俗不可耐，碰一下都会让你恶心。”
　　苏染半垂着眼帘，脸颊微红，没有什么表情，“我现在对他当然没有感觉，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奇怪。”
　　言澈搅成一团的心脏这才松了些，“真的？”
　　“有必要骗你吗。”
　　她扯开他沉甸甸的手，偏开视线，想多说几句为自己的清白正名，但又想，为什么要跟他讲那么多，在男女关系中，越是在意对方，往往越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她不想让自己再陷入情感的漩涡里从而失去自我。
　　言澈试探地亲过来。
　　他此时其实有种说不清楚的心理障碍，这个障碍让他明明对她很有占有欲，却不敢亲近她。
　　可能是亲近她的时候心里就会想起陆云深，然后那种抓狂的感觉就会攻击他。
　　但他慢慢亲了她一会儿，对她的渴望又一点点地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不要再去想了，她现在只属于他。
　　你是独立的，可我为什么只想把你占为己有？他亲吻着她，脑海里萦绕着这一句，挥之不去。
　　……
　　晴空游戏扩大规模后，公司新招了不少员工，营销部也一样。
　　李若瑾花了不少心思去培训部下，她努力提高业绩，想让言澈看到公司的发展有她付出的巨大功劳。
　　而事实上她确实也做得非常好，各种推广渠道都被她摸清楚了。
　　为了能签合同，她经常喝到吐。
　　这天晚上，她满身酒气地回来，看到谢婉如坐在桌子前在定定看着她那个不要的旧平板。
　　平板的屏幕上，一张言澈跟苏染的新闻照片映入李若瑾的视野，她身形蓦定。
　　谢婉如不安地看向继女，她的脸上阴霾在层层弥漫。
　　啪的一声，平板被李若瑾狠狠摔到地板上，屏幕碎成了雪花，画面黑掉。
　　今天她去跑业务，撞见很久不见人的言澈牵着苏染的手在逛街。
　　苏染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还是走得稳稳妥妥。
　　言澈肩上挂着苏染的包，给她插好饮料的吸管，然后转头把饮料递给她，他的神情那么自然，在明媚的日光下，他们在别人的眼里就像一道风景。
　　那瞬间李若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就像被什么往她的心口猛插一下，脸上也热辣辣的。
　　她那么辛苦地跑着业务，每天殚精竭虑地工作、讨好别人，而她的堂姐，她继母的女儿，明明跟她一样有着肮脏出身的，高高在上的假千金，却唾手可得地享受着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