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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长长出了一口气，手中软剑颤了几许，“温千冷，她爱的其实是你，对么？”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怎么会答应陪着你到伏羲禁地取凶兽的血。

　　她怎么会为了你守住阵门，宁愿死无葬身之地。

　　“可你这个孬种，你就连承认她的牺牲，为她的死负起一个男人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你害了我无所谓，可你害得我和月儿——”

　　戚长华手中长剑一持，狠狠压在温千冷的项上。

　　“不要！”

　　安凉月一步冲上前：“你现在杀他又有什么意义！灵兕出封，生灵涂炭，何况偃妖惑人心的本源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心里，也对我产生了动摇，才会在这种作用下，越来越放大你的伤害和肆无忌惮！”

　　戚长华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一样惨白，手中的剑加剧颤抖着。

　　“是，你说得没错......是我动摇了心智，是我对月儿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比起他，我才是更该死的那一个！”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封印一阵异动！

　　灵兕发出一声毁天灭地的怒吼——

　　“快立阵！快，守住阵门！”

第28章 牺牲

　　疾风吹阵，飞沙走石。

　　上一世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安凉月原本不在场。

　　得知朱雀封印失守，族人死伤惨重，她才跟着戚长华一并下界救援。

　　那时候，凶兽灵兕已经踩着尸横遍野，杀到了天昏地暗。

　　她分明还记得前一瞬间，戚长华还在将她护佑身后，而下一瞬间，就被灵兕的利爪撕开了胸膛。

　　她奋不顾身冲上去，用自己半身的灵力传渡给他，可他清醒后的一瞬间，却是眼看着小师妹投身兽口——

　　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师兄，但愿来世，我们有缘做夫妻。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荒唐，都是荒唐！

　　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少女羸弱的身体和浅薄的灵力无法支撑安凉月决绝的意志。

　　她只能牢牢守在自己的合阴阵门上，眼看着戚长华与灵兕缠斗一处。

　　风中飘过的气息饱含着泪的咸湿和血的味道。

　　她仿佛能听见戚长华在叫她——

　　不要怕，月儿，这一次，我一定护得住你。

　　哪怕以生命，以万劫不复为代价。

　　不是的......

　　长华。

　　我没有，我没有说过，永生永世不会原谅的那种话。

　　不要拼命，不要毁阵，不要——

　　“阿黛！”

　　“阿黛......阿黛你怎么样！”

　　两兄弟分守两侧阵门，显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阵中愈演愈烈的金光，很快笼罩了整个东海之巅。

　　安凉月死死扣着结印，看着两兄弟已经开始不受控的口鼻流血，心急如焚。

　　正在激烈战斗的戚长华显然也已经意识到极限降至，他突然冲下身来，突然一剑直刺阵心！

　　“不要！长华不要！”

　　安凉月明白他要做什么，可除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她什么也做不到。

　　身后灵兕怒吼一声，如万钧千刺的攻击齐齐冲向戚长华的身影。

　　可他不在乎，只要毁阵的一瞬间，灵兕即将永远被沉印在东海之底。

　　他本就已经做好了以身祭阵的准备——

　　这一次，有去而无回。

　　“长华！”

　　身后风声裹挟着浓重的腥气，血雨瞬间倾盆。

　　戚长华转身接住浑身血人一样的温千冷，闪动的眸子里，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温千冷......你......”

　　万千兽脊如刀一般刺穿了温千冷的身体，他摊开颤抖的手，掌心紧握着灵兕的一枚断角。

　　“我说过，长华，我不要这样半妖的血统，我要羽化成仙！”

　　滴血的断角被他一手举起，兽血入喉一瞬间，他突然一把夺过戚长华的剑，狠狠插进了阵中央！

　　“温千冷！”

　　终于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戚长华早已无力去阻止。

　　万道金光拔地而起，温千冷的身体瞬间被光影切割笼罩。

　　“带他们走，戚长华！”

　　“我说过，我不要这样的出身，我要羽化成仙！”

　　“我也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兄弟，这是我最后的选择！”

　　灵兕一血，入口化仙。

　　毁阵一方，灭地成尘。

　　天遣五行阵，四人守门，一人镇心。

　　只有拥有纯粹仙灵的人才能起阵，所以在最后的那一刻，温千冷羽化蜕身的目的，是为了代替戚长华献祭了自己。

　　“月儿！”

　　“北河南星！”

　　“离开阵门，冲出去！”

　　地动山摇之际，戚长华一手拉起一个少年，回头再寻少女的身影时，已然来不及。

　　“别管我们，你快救阿黛！”

　　可是对安凉月来说，她的族人从来都是要比她的命更重要的！

　　“闭嘴！气沉丹田，我送你们出去！”

　　“你送我们阿黛怎么办！”

　　“我们不重要，阿黛不能出事！”

　　一道金光笼罩两个少年，戚长华将他们用移影之术送出封印口。

　　这是仙界秘术中最耗灵力的秘法，即使没有太多见识的少年们，从戚长华越发惨白的脸色中也能看得出来。

　　“上仙，你不要管我们！你一定要救阿黛！”

　　戚长华咬紧牙关，“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我一定，会让你平安走出来。

　　回到你心心念念的家园，重新自由自在的驰骋......

第29章 成全

　　安凉月睁开眼睛，只看到满天星辰，广袤无尽。

　　动了动身体，并不觉得哪里特别的疼。

　　“阿黛！阿黛醒了！”

　　“哥！阿黛醒了！”

　　耳边首先传来的是北河那一如既往的聒噪，安凉月皱皱眉头撑起身，发现他们此时已经回到了伏羲族聚集的村庄，只是族人们早已离去。

　　空荡荡的院子并不显凄凉，因为他们此时此刻离家园的脚步又近了。

　　“长华......”

　　安凉月四下寻找，却在不远处的篝火附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没事。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封印坍塌之前，温千冷在最后的关头吞食兽血羽化成仙，却代替戚长华成了毁阵献祭的牺牲者。

　　灵兕被永远封于东海，阵塌之际，她记得自己在乱石疾风之间呐喊，要戚长华先把两兄弟救出去的。

　　她守在她的合阴阵门上，仿佛上一世一样平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真相虽然残忍，但已经足够她无怨无悔了。

　　可是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分明记得那个怀抱是那样熟悉，温暖。

　　男人的声音压在她的耳畔，说，月儿，我带你回家。

　　“你醒了？”

　　戚长华放下手里的柴火，向安凉月走来。

　　两个兄弟同时警惕地拦在安凉月的面前：“喂，你虽然救了我们，但是这不表示你就可以把我们的阿黛拐走。救命之恩可以拿别的来还，阿黛不行！”

　　戚长华无奈牵了下唇角：“我不会对她怎么样，她是伏羲族的灵女，即将踏上回漠北的旅途。我最多送她一程。”

　　两人：“真的？”

　　安凉月：“真的？”

　　几乎是异口同声，却带着完全不同的心情和期待。

　　戚长华笑了笑：“你们是希望真的，还是假的？”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东海的夜越发的冷。

　　“不过，你们刚才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是不是？”

　　戚长华看向两兄弟，同时取出半块破损的玉玦，交给他们。

　　“这是我兄弟的遗物。”

　　温千冷献祭阵法，尸骨无存。只留下这半块玉玦，是他生母狐族九公主的遗物。

　　“他走错了路，酿成了大祸，但总算最后改邪归正自我牺牲。我知他一生所愿，希望能踏足青丘，看看生养的家乡。你二人同样从小就在东海所困，未曾见过大千世界繁华如锦。此地距离青丘不远，请求你们把他的遗物带回青丘，再回漠北。”

　　两兄弟面面相觑，随即表示这只是举手之劳。

　　“但，你们不一起去么？我们四个。”北河问。

　　“阿黛是伏羲族灵女，身份特殊，以免青丘族有人另坏心思，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了。”

　　戚长华看了看安凉月，“你说呢？我们即刻启程，我送你回漠北。他们二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