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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梦境里的顾九里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她慢慢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来，用手去抚摸她的脸：“你是我吗？”
手在快要碰上脸颊的一刻，花房碎成了碎片，周围的景致消失，变成了一座书房。依旧是那个小女孩，手中拿着画笔，在画板上绘画，眸子一片冰冷。
这次，顾九里终于能看清小女孩身后站着的那个女人，她眉眼精致，脸带韵味，却带着十足的严厉，她手中拿着教棍，时不时拍打女孩的画板。
这是一个破碎的梦。
有关顾九里幼年的梦。
哪怕丢失记忆，顾九里还是读出了梦的含义——再多的喜欢，经不起每日每夜地消磨。
疼，好疼。
后半夜时，顾九里感觉自己肚子像被人揍了一拳又一拳，有血源源不断从腹腔流出来，吓得她猛地睁开眼，一手摸上自己额头，摸了一手的冷汗。
这时肚子再次传来万根针扎般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在床上蜷缩起来，等疼痛缓解之后，才伸手碰上床边的开关。
白色的光晕中，顾九里起身穿上拖鞋，往楼下走去。楼道很黑，整个别墅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在。
顾九里依稀记得一楼大厅放置着急救箱，她想下去拿药，却没抓稳扶手，一下子从楼梯上滚下去。
巨大的响动让卧室浅眠的秦时睁开眼，这一层楼里只有他和顾九里住，这个动静只能是顾九里发出来的。
“顾九里！”走到扶梯，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秦时一下子冲到顾九里身边，撩开她被汗水沾湿的头发。
顾九里迷迷糊糊睁开眼，搭在肚子上的手动了动，小声说:“疼。”
“哪里疼？”秦时低下头，耳朵贴近她的唇。
“肚子，肚子疼。”顾九里大概是真的很疼，眼角溢出泪水，把整个眼尾染得通红。
半夜十二点，桐城中心医院。
十二点的医院还亮着灯，医院人流并不少，神色疲惫的人来来往往穿梭。医院从来是一个神圣且令人害怕的地方，在这里迎接出生，在这里接受死亡。
秦时抱着痛昏过去的顾九里冲进大厅，顾九里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淌出来。值班的医生检查顾九里的情况后，让秦时把顾九里抱进空余的病房。
“病人有很严重的胃病，以后必须按时吃饭。”医生一边挽起顾九里的袖子给她打点滴，一边教训秦时道。
顾九里安静躺在病床上，脸和唇是一个颜色，仿佛得了绝症的病人，命不久矣，这让秦时没有来心慌，低声问：“输了液，她就不疼了吗？”
“药效发作都没这么快，再担心病人也不能这么胡闹，要真想不疼，可以打止痛针。”
“打吧，她怕疼。”秦时搬了把椅子坐到顾九里床边，顾九里搁在被子的手无意识的靠过来，紧紧拽住他，好像这样就抓住了依靠，心就能安稳些。
点滴快要输完的时候，顾九里就醒了，她动了动手给自己拔了点滴，在寂静的病房里，看见了床边趴着睡着的秦时。
秦时眼底下有一层乌青，手紧紧握着顾九里的手，看起来十分疲惫。
顾九里抽出手来，把病床上的被子分了他一点，靠着床头，看着他絮絮叨叨：“秦时啊，秦时，你说你是不是自己找罪受。”
“我好好租个房子住吧，你说受江听所托，带我回家。现在我胃病犯了，你还大半夜送我来医院。”
“秦时……你再对我这么好，我就把持不住了。”
顾九里没注意到的是，床边趴着的秦时长睫无声地眨了眨，露出一双黑漆的眸子。
第二天顾九里就变得生龙活虎，医生却告诫秦时，病人最好还是休息一两天，秦时就不给顾九里办理退院，在医院守着她。
转眼到了十二点，该吃午饭的时间，秦时还记得医生说的“顾九里要按时吃午饭”的医嘱，出医院给顾九里买午饭。
还好顾九里昨天下楼拿药箱的时候，把手机揣在了身上。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还剩一两格的电，足够用了。
顾九里一个人办理了退房，她放在秦家的那些行李不准备要了，管家是把它烧了还是丢了，都和她没关系。
就像她和秦时这个人一样，从一开始没有交集，之后也不应该有交集。
大病一场，最简单的放松方式就是逛商场，逛商场还能看看别人设计的服装，说不定就有了灵感。
桐城最大的商场是世纪百货，各个公司有什么新包包、衣服、首饰上市的话，都会率先放在这里售卖。
时值中午，商场的人流量依旧很大，顾九里在二楼闲逛，没被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服吸引目光，反而被一个背着小挎包的女生吸引。
“你好姐姐，我这里有一张设计图，你需要看一下吗？”
“你好大哥，我是来自荐的，我能设计。”
女孩拿着A4纸在各个店门口打转，每一个被她打搅的人都十分不耐烦，一边说着滚滚滚，一边把人挥开。
关于女孩这么做的原因，顾九里还是知道一点的。
原身的记忆显示，世纪百货上个月组织了一场自我推荐与招聘会，也就是说，在这个会上所有人都能向公司推荐自己，如果公司有看中的人才的话，就会把人聘用。
且不说这个自荐会有没有内定人选，再者每天都有人来自荐，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磨光耐心，所以无怪女孩现在拿着设计图求职，被这些人这样对待。
“我可以看看你设计图吗？”顾九里突然出声，向那个女生走去。
女生叫白绵绵，穿着老式白T，配着牛仔外套，她局促不安地抓紧了手中的设计图，看清顾九里的样子后，突然红了脸。
顾九里是那种很漂亮很漂亮的女生，睫毛卷翘，桃花眼潋滟，笑着看人的时候，一万暴击直击灵魂。
“我可以看看你设计图吗？”顾九里再次询问，白绵绵像被惊到，猛地把手中的图纸递出去：“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