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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一片模糊。

　　“睡醒了，他就回来了……”

　　0.0

　　“你是谁？”

　　一身红衣的孩童坐在床边耷拉着一双小腿，屋子里空无一人，她不知在同谁说话。

　　虚空中传来的声音带着杂音，她听不真切。

　　孩童眼睛水灵灵的，两边扎着小辫，说话时声音哝哝的，带着鼻音，可爱的很。

　　“我叫030，我来和你做个交易。”

　　孩童年纪很小，只有约莫六七岁的年纪，说话却条理清晰，她皱了皱鼻子。

　　“交易？

　　你想要钱？”

　　小苏千鹤看不到那人，觉得他应该是某种鬼魂之类，她不怕那些，从小她的胆子就大。

　　自觉挺了挺小脊梁，一板一眼的问。

　　“让我在你的身边，我可以帮助你许多。”

　　030被管理局的人抓捕，受到创伤，只能变成意识体四处游荡。

　　面前这个孩子虽年幼，但体内蕴含的能量非比寻常。

　　她是天命之人。

　　“只是在我身边？”

　　小孩咬着手指，这么点的孩子精明的很，小脑袋飞速转着，不露任何神色。

　　“你又能帮到我什么呢？

　　可本小姐什么都不缺啊。”

　　“所有。”

　　“那……那我要娘亲长命百岁，我要天下太平。”

　　另一边看不见的人沉默许久，就在她以为那人是在糊弄她，跑出去玩耍时。

　　听到了一声叹息。

　　“好……”

　　就这样，030的意识体就跟着她了，看她救下那破败寺庙中的孩童，他没有阻止。

　　救下那小狐狸时，他也没有阻止。

　　他只是一个意识体，太过干扰剧情，会被天道发现。

　　那些她救下的人，和自己一模一样，都在消耗她的天命。

　　所以030选择沉默。

　　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天命出现，她身上的能量比苏千鹤更多，影响着他身边的这个孩子。

　　可他仍旧无动于衷，无法阻止。

　　“我要死了。”

　　昔日的孩童早已成长为一个面容明艳的少女，她依旧坐在床边，手放在膝上，端坐着。

　　苏千鹤看着摇晃的烛火，对着虚空说话，这几年两人早已成了至交好友，她什么话都同这个叫030的生灵诉说。

　　当年她许的愿，不包括她自己。

　　少女不是傻子，苏月菏不知用什么方法把持朝政，给她安了个造反的罪名。

　　很快她就要被抓进天牢，可她不想潦草结束，苏千鹤最担心的就是苏大夫人，还有小烟。

　　“你那时候说的话还算数吗？”

　　她说的苏大夫人。

　　“我会尽力保住她。”

　　030保住一个普通人还是容易的，可他不能保护苏千鹤。

　　因为天道只会容许一个天命之人存在。

　　“还有殷水烟，你也能让他活下去吗？”

　　苏千鹤松了口气，倘若他保护不了殷水烟，她就亲手杀了它，把它带走。

　　她不想看它被旁人沾染一分一毫。

　　“那只狐狸？”

　　“嗯。”

　　虚空中的030沉默许久，或许想到了那只狐狸的样貌，倘若无人管教，也许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他的道行太浅了，我不一定能保住他。”

　　他想了想。

　　“你把他的心脏抛出来，他就不会有弱点，若是受伤了，他也会有九条命。

　　等你转世，我会带他来找你。”

　　两人从前讨论过转世的话题，因为先前苏千鹤以为他只是一只鬼魂。

　　“好……”

　　她拿出床头的匕首，走到关着殷水烟的房间，殷水烟的房间说是奢侈也不为过。

　　金色的牢笼，上边镶满了红色透明宝石，还有鲜花，柔软的绒布。

　　“小烟……

　　过来。”

　　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苏千鹤脸上是小狐狸从未见过的柔情，仿佛他是一个珍宝一般。

　　他虽然习惯了疼痛，那颗七窍玲珑心被生生抛出体内时，身体也会忍不住抽动。

　　晶莹的泪水落在他脸颊，单纯的涉世未深的小狐狸，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不懂她为什么哭。

　　睁着双眼呆呆地看着她。

　　他这时还不懂什么是爱，只知道想站在她身旁。

　　可一个只妖物想与人类在一起是被世人所不能接受的。

　　少女紧紧抱着他，殷水烟甚至觉得苏千鹤用的力气比胸口的伤口还要痛。

　　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让他忍不住沉溺在此刻。

　　可她却放开了。

　　外边下了大雨。

　　她要去哪里呢？

第132章妁梧

　　过了许久，殷水烟才从疼痛中缓过神来。

　　心脏被剥离后，所有情绪感知都仿佛降了级一般，只有对她的情感，像永恒燃烧的火焰，愈演愈烈，甚至要焚烧殆尽整条狐狸。

　　他捂着胸口，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

　　明明心脏已经离开他了，情感却如同灌了风的竹铃，疯狂生长缠绕，发出嘈杂喧天让人无法忽视的脆响。

　　苏千鹤刚走，他又想见她了。

　　殷水烟一身黑衣，赤着脚踏在柔软的白绒布上，面上是极致稠丽的美貌，若是旁人在此处，定是要被他迷惑的沉沦疯狂。

　　毫不费力就能钻出这牢笼，轻轻一挥，那门锁就掉落下来。

　　他又不乖了，她会惩罚他吗？

　　怀着期待又思念的心情，到处找她。

　　他却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雨水打落在殷水烟的身上，他浑身冰冷，嘴唇颤抖，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间歇性的发出一两声短促的惊叫。

　　那声音声嘶力竭，要在喉间撕裂开来，呕出鲜血，如垂死挣扎的鸟雀哀鸣，尖利绝望无比。

　　她留给他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狐狸不顾安危，把她的尸体带了出来，藏在只有两人才知道的阁楼之中。

　　柔软娇小的小黑狐狸，从未如此狼狈，湿漉漉的窝在她胸口，只可惜那人早已死去，温度低的吓人，它发着抖，祈求这一切都是梦境……

　　祈求他的主人能回来。

　　030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按理说他不应该为苏千鹤做那么多，可他看着那孩童一天天成长，心中没有欣慰是不可能的。

　　多年陪伴，他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挚友，乃至亲人一般。

　　他教她武功，修习体术，教她练剑，幼小的孩子学的认真又刻苦。

　　不知哪里来的劲头。

　　她生于皇亲贵胄，生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要主动学那些喊打喊杀的功夫。

　　对于普通人的身体来说，太过劳累耗费心神。

　　而030。

　　不是冰冷的数据，他属于高山之巅的生灵，一朵生在冰雪极寒之地的花，这花没有性别之分。

　　花开了千年之久，早就生出拥有自我意识的灵性。

　　却要因为那些突然闯入的外来者，付出生命，来挽救那人们口中缠绵病榻的天命之人。

　　口中不但不为他感恩，还把它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

　　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