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犼兽身子冲出半截，嚎叫刺耳。

雪芜华和一众长老当即施法加固封印，然而根本就不是犼兽的对手。

应渊眸色一紧，想动手帮忙。

却被雪芜华一掌打飞！

“看住他！别让他出手相助邪祟！”

冰冷的眼神似刀狠狠扎在应渊心上。

雪芜华和长老艰难设下阵法想要镇压犼兽。

然而，随着犼兽一声狠厉长啸，阵法应声破碎，犼兽直接冲破封印冲出归墟！

犼兽凌空长啸，冲向狐族最多的地方，大口一张，无数狐狸落入她口中。

从归墟里冒出来的黑色魔气开始弥漫，所过之处，燃起熊熊业火。

赶来的玄昊当即上前施法攻击，换来的是犼兽毫不留情地狠狠一击！

玄昊被打飞在地，而犼兽口中业火紧接着就朝着他攻去！

“昊儿！”3

雪芜华瞪大双眼，一把冲过去将玄昊护在怀里。

眼见要击中她。

应渊瞳仁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挡在雪芜华身前！

被击中的应渊当即吐出一口血来，业火裹挟住了他，将他整个人高悬在空中。

他身上红色的喜服飞扬。

鲜血伴随着火光自上空化作星点坠落。

雪芜华怔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关头竟然会是自己最厌恶的儿子救了她一命。

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发着炙热的痛，应渊痛苦地化作原型挣扎哀鸣，可每挣扎一下，那业火就烧得更猛烈。

一身花灰的皮毛在此刻迅速被燃烧殆尽。

痛苦中，应渊却隐隐察觉出有什么力量在他身体里迅速滋长，冲破禁锢！

“啊——！”

应渊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鸣，狐身竟是猛然增长了数百倍，竟与犼兽差不多大小了！

周身业火熄灭，众人惊骇的发现他原本花灰的狐毛竟变得黝黑发亮。

雪芜华已是目瞪口呆，狐族大长老惊叫一声。

“是玄狐！是传闻中万年难得一遇的玄狐！！”

惊喜的呼声传来。

此刻，应渊头痛欲裂，魂魄深处只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

“玄狐觉醒，只为救世！你的使命，就是以身封印归墟！”

应渊模糊视线环视青丘。

这些人，从未给过他丝毫温情。

他完全可以不管他们……

可看着下方即将被业火焚烧殆尽的青丘，看着那些四处崩逃的狐狸，看着母亲和长老耗尽法力想修补封印却无能为力。

应渊闭上双眼，一串眼泪涌出眼眶。

最终，他忍着极致的痛楚，目光坚定地朝犼兽扑去。

两只巨兽在圣地上空拼命互相撕咬，血肉横飞。

应渊已经不知道自己被犼兽伤了几处，他完全是基于兽性本能在拼命。

最终，他一口咬住犼兽喉咙！

犼兽声息渐弱。

可此刻。

归墟的封印几乎完全裂开，一堆凶兽挣扎着要冲破狐族的禁锢，眼里冒着饥饿的凶光。

应渊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他重新变成人型，一身华贵喜服已然破碎，满身是伤，浑身是血。

应渊伸出手，一只破碎后又被修好的铃铛浮在他掌心。

他不舍的摩挲着这瑶珍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想起自己甚至还没有跟瑶珍说过一句喜欢，也还没来得及见到瑶珍穿婚服嫁给他的模样。

直到这时候，应渊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是那么的期待着这场大婚。

可惜，他终究还是娶不了她了……

应渊眸光一凛，飞身于归墟上空，无数魔气当即攀附在他身上。

就在此刻，却见笼罩青丘的黑幕忽地漏出一点天光。

“应渊！”

瑶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应渊透过层层魔气看见了一身鲜红嫁衣的瑶珍。

她来嫁他了。

他竭力朝瑶珍扯出一抹笑来——

“殿下，你我的天定姻缘枷锁，就由我来破。”

“此后，愿你与所爱之人终成眷属。”

飞速赶来地瑶珍双眸赤红。

“不要……”

她伸手想抓住他。

然而下一瞬，一声轰然巨响。

青丘圣地坍塌。

应渊直直坠入归墟。

第11章

独留瑶珍怔怔愣在地，木然摊开手。

掌心是一个满是裂痕的铃铛。

归墟入口随着应渊的消失而重新封印，乌泱泱的黑云也在一瞬散去。

整个青丘重归宁静。

这场异动，只有她的未婚夫应渊神灭形消。

向来拥有着绝对理智的瑶珍，此刻脑内倏然一片空白，怅然若失。

她呆站在原地，所有的情绪好似一瞬停滞。

没有极度的痛苦，也没有极度的悲伤。

就只是……空了。

满界喜色在这瞬散去。

唯独瑶珍一身鲜红嫁衣刺眼夺目。

耳边似乎有人前来同她说了些什么，是安抚的态度。

“驸马乃是为六界众生牺牲，殿下节哀。”

瑶珍神色恍然。

她低头，手腕上那根牵着她和应渊的红线此刻已经消散干净，再也寻不到半点踪影。

三生石牵定的红线，即便是相隔千万里，即便是隔绝六界，即便是转世千万次，都不会消失。

除非一方灰飞烟灭消散于世间。

应渊以身作封，堕入归墟，便已然是消逝于六界。

心口泛起细细麻麻的刺痛。

瑶珍攥紧了手，将他仅剩的铃铛收好，银眸黯淡无光，喃喃点头：“是，他是为苍生牺牲，是大义，是值得六界敬仰。”0

青丘狐族宫殿。

此次大战有不少狐狸受了重伤，玄昊亦在其中，正在接受诊治。

而身为狐王的雪芜华面色虚弱，正在和长老商量着重建青丘的事宜。

青丘界内，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这场浩劫是被应渊结束的。

瑶珍走到雪芜华面前，好看的眉微微蹙起，语气冷淡。

“狐王，如今你可信他并非邪祟了？”

闻言。

雪芜华神色一怔，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褪了几分血色。

半晌，她眸色低掩，声音带了几分苍老：“信与不信又如何呢？应渊已经陨灭了。”

“他即便是不在了，狐王也该给他应有的弥补。”

瑶珍的语气冷冽。

雪芜华一愣，“瑶珍殿下这是何意？”

“你该让六界知道他应渊并非无父无母，天生天养，是你们青丘的偏见造就了他的苦难！”

瑶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听见这话。

雪芜华却是脸色微变，当即压低了声音：“瑶珍殿下，我可以将应渊自后供为青丘的战神，也可以让他流芳百世，给他塑金身，受世间千万供奉。”

“这还不够吗？”

一听这话，瑶珍的神色更为冷冽。

她听得出来，即便是如今应渊以死护住了六界，狐王却也仍旧不愿昭告六界，应渊的真正身份。

因为那相当于昭告六界，狐王曾经犯下过的卑劣错误。

堂堂狐王，因一则预言将亲生儿子扔进瘴山两百年任其自生自灭，接回青丘也不闻不问。

何其心狠，何其残忍？

瑶珍冷冷看着面前的狐王，心里涌上极度的愤然。

她为应渊不平。

片刻过后。

瑶珍漠然出声：“不够，应渊的功德名号会由天界定允，而至于他的生平种种，那就只能交由司命向六界公开了。”

话落，她再没管狐王陡然铁青的脸色，径直揣着那铃铛离开。

之后关于应渊的身后事。

在瑶珍的交代下，一切都按照最高的功德追封。

司命为其撰写生平志，传达六界。

直到在填婚配的位置上。

司命笔尖停顿些许，却是看向了瑶珍。

“应渊与你尚未大婚，这婚配上……”

话尚未说完，却听瑶珍低声回道：“他是我夫。”

司命闻言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了片刻过后，瑶珍动身正要走。

司命犹豫半晌却还是喊住了她。

“应渊曾经找我问过君墨的事。”

第12章

一句话让瑶珍陡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眉头微蹙：“何时？”

“在他刚回青丘半月左右的时候。”

司命的话让瑶珍浑身一怔，她突然记起来，那段时间有次她去凡间给应渊带了糖葫芦。

那日，他的反应便极其奇怪。

难道他是从那天就知道了？难怪他会问那样的问题……

心口莫名闷痛。

瑶珍没有再在司命殿久留，很快离开。

回到霄云宫。

她缓缓踏步而行，脑中始终环绕的，却是应渊的身影。

前方的亭边，应渊经常会在那里向她施展术法成果；

旁边的仙草丛里，还有应渊亲手种下的灵药仙草；

石子小路上，是应渊经常跟在她身后走过的路。

就连回到殿中，桌边是应渊经常练习书写的地方，偶尔他写着犯困还会趴在桌面睡过去，却为了不让她发现，还强撑着眼皮装出一副并没有睡着的模样。

想到这里。

瑶珍余光瞥见一旁的镜面屏风，竟发现自己唇角扬起极淡的笑意。

她一怔，笑意渐渐从神色中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沉闷，像是有大石块狠狠压在她的心口，不够痛彻心扉，却足以让她喘不上气来。

瑶珍坐在殿中，缓缓从怀里掏出那个铃铛。

她认得出，这是她送给他护身的。

可是铃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从来没跟她提过。2

眉头一点点蹙起来，直到此刻，瑶珍才意识到，似乎从定缘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这个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