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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医生，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一定是在开玩笑！”
　　柳如烟一把扑在了我上，泣不成声：“阿明，你怎么能先走了呢？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你明明说过的，你会陪着我走完这一辈子的……”
　　可是被白布盖上的遗体始终没有回应。
　　张医生站在旁边，只觉得无力。
　　面对病人重病不愿治疗觉得无力，面对普通人抱着渺茫的希望欠下巨额医药费，最终手术成功，以为终于迎来曙光的时候。
　　病毒再次扩散，两三天就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
　　她更觉无力。
　　医生便是如此，一生都在死神手里抢人，一生又都在感慨医无止境。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柳如烟：“柳女士，关于你先生的病情，我想我还是应该告知你。”
　　“你和我来办公室吧。”
　　柳如烟抬起垂丧的头，和那双混沌的眼。
　　如今垂髫老人四字在这个一生叱咤风云的女霸总身上，才有了具象的表现。
　　医生办公室。
　　张医生调出了我胃部CT：“柳先生，您先生确诊胃癌已经三个多月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话落，柳如烟坐在椅上猛地抬起头，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胃癌？怎么可能，他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张医生又从抽屉里拿出我的病例递过去：“确诊时，我就已经和他说联系家人，当即安排住院。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甚至还说希望早点死。”
　　我当然希望早点死。
　　这样我才能早点回家，原世界的我彼年十八，正是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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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如刀割在柳如烟的身上。
　　柳氏女总裁，一生风光无限，纵是老了也风光无双。
　　可如今她的双眸里再看不见一丝傲气，只是攥紧病例单，泪一滴滴掉落。
　　张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先生年龄也大了，纵是化疗干预，你又何尝不知道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呢？”
　　“现在这样体体面面的走了，或许是他最想要的结局。节哀吧。”
　　……
　　柳如烟回到家，家里空落落的。
　　客厅里还挂着她和我的结婚照，柜台上摆放着我们的全家福。
　　她嫁给我并非真心，我一开始便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娶她时也从未动过真心，她嫁给我无非是因为需要一个趁手的工具，而我娶她是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婚后五十年，她待我也是真心好过。
　　所以到后面我也以为她忘了张平溪，我也曾犹豫过，留在这全她一个白头偕老的愿望。
　　可如今才发现我的犹豫是一个笑话。
　　婚后第六年，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后来我发生严重的车祸，整个人意识模糊，当时医术也并不如现在发达，医生说手术失败的风险很大。
　　那天她穿着无菌服进入手术室，看着一捆又一捆被鲜血浸透的纱布，看着我疼痛难忍扭到一起的五官。
　　她握紧我的手，声泪涕下：“阿明，你一定要撑过来。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那时的她句句真诚，所以哪怕我并不爱她，我也是将她当成可以付诸一生的搭档。
　　可如今呢，誓言在上。
　　柳如烟发觉竟连我生病，她都未曾发觉。
　　可这些苦难又何尝不是她给我的呢？
　　我本不想生孩子，是因为她极力想要，我们才有了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