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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打量着宋听澜的眉眼，描摹的目光扫到他眼角的疤痕时顿住。

　　这疤痕，原本该落在她的脸上。

　　那是她妈妈离开的第三年，她爸爸在找遍了所有她妈妈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后，酩酊大醉了一场要跳楼去死。

　　鹿笙笙拽住他手，哭着想骂醒他——

　　“当初妈妈在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跟初恋女友纠缠不清，还把她的照片装在钱夹里，现在妈妈死了，你又寻死觅活什么？就算死了见到妈妈，妈妈也不可能会原谅你！”

　　爸爸听了这话彻底被激怒，举起手里的酒瓶就往鹿笙笙的头上砸。

　　关键时刻，是宋听澜及时出现，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砸。

　　他眼角的疤便是从那时留下。

　　从前的记忆有多动容，现在就有多痛苦。

　　鹿笙笙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强行不让自己继续想，突然，床头柜的手机亮了，在震动。

　　睡熟的宋听澜放在她腰上的手倏地抽离。

　　鹿笙笙一动不动，静静装睡。

　　很快，震动声消失，另一边床陷了下去又弹了上来。

　　直到阳台开门声响起，鹿笙笙微微睁开眼睛。

　　宋听澜目光炯炯落在手机屏幕上，那里面，祝乐欢裹着只遮了一半的浴巾在对他搔首弄姿。

　　他戴着耳机，鹿笙笙听不见祝乐欢说了什么。

　　只听到宋听澜可以压低了喑哑的嗓音，警告：“学姐，你知道挑衅我的下场，嗯？还没尝够？”

　　不堪入耳的话不管不顾往鹿笙笙耳里钻，她整个身体因恶心和愤怒整个身体止不住颤抖。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能够昏死过去，可意识无比清醒。

　　她陪宋听澜回味了和祝乐欢的每一次。

　　上上次是那天下着大雨的车里，上次是在宋家家宴后，妇产医院的贵宾休息室……

　　再忍不住，再也听不下去。

　　鹿笙笙干咳了两声翻身，眼泪顺着眼角浸进枕头里。

　　在宋听澜进来之前，她胡乱擦掉，告诉自己不难过，再过三天自己就能解脱。

　　宋听澜的手又搭上鹿笙笙的腰窝。

　　鹿笙笙触电般推开，宋听澜怔了瞬，宠溺地轻笑了一声，吻了吻鹿笙笙发梢便安心睡下。

　　宋听澜一夜好眠，鹿笙笙却没能睡好。

　　瞪眼到晨光微亮。

　　鹿笙笙是被身边的动静闹醒的，睁开眼看见宋听澜在轻刮她的鼻梁。

　　他轻声说：“小懒猫睡醒了？再过两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没忘吧？”

　　怎么会忘，那毕竟是她要脱离这个世界，彻底离开宋听澜，去找妈妈的日子。

　　“不如我们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宋听澜眼里带笑，满是期待。

　　一个小时后，北城纪念DIY手作店。

　　鹿笙笙下车，看着店门口摆放着各种情侣和夫妻做的手工照片。

　　很圆满、很幸福的画面，她只觉格格不入。

　　想找借口离开，却被宋听澜推着进了门。

　　一走进屋，鹿笙笙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祝乐欢，心彻底冷了。

　　宋听澜的视线也投了过去。

　　率先解释：“笙笙，我妈说乐欢在北城无亲无故，让我照顾一下。”

　　“这家店是她推荐的，她爱好手作能给我们指导。她抽空来的，等下你得好好谢谢她一下。”

　　谢谢她？谢她什么？

　　谢她挖墙角，谢她把你宋听澜伺候得很好吗？

　　何其可笑。

　　听见动静的祝乐欢已经放下手上的工具，走过来打招呼。

　　祝乐欢伸手主动跟鹿笙笙握手，鹿笙笙下意识恶心抽手，祝乐欢却先一步往后踉跄就一大步。

　　宋听澜猛地冲上前扶住了祝乐欢，然后冷了脸。

　　“乐欢和你的情况不一样，用得着动手吗，你理解一下不行吗。”

　　理解？

　　理解你们明目张胆偷欢，还是理解祝乐欢怀了孕，或者理解她理所当然的插足别人的感情？

　　鹿笙笙和他四目相对，刚想说什么却被宋听澜打断。

　　他眼里的躁意很刺眼。

　　“先冷静一下吧，解释你反正也听不进去，但你最近这样真的让我很累。”

　　还没等她张口，宋听澜一句话逼得她哑口无言。

　　“我爱的鹿笙笙，从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第7章

　　鹿笙笙震惊的看向宋听澜，喉咙像堵死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是，她是斤斤计较了，都要离开的人了还在动真情实感。

　　鹿笙笙发现自己控制情绪越来越顺手了，只深吸了口气，就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再等等吧，再等等就没人和你斤斤计较了。”

　　她径直从宋听澜身边走过，沙哑的话语夹带着风。

　　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说：“笙笙，我刚刚……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一时话没过脑子。”

　　“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别走。”

　　握在一起的触感只是温热，鹿笙笙却觉得烫手。

　　“我没打算走，只是去问老板哪个手工简单点。”

　　宋听澜泄了突然升起的后怕，松了手笑道：“不用，笙笙喜欢哪个，无论多难我也给你做好。”

　　祝乐欢基于自我修养，勉强维持住了笑容。

　　在鹿笙笙思考要做什么手工的时候，忽然想到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花会枯萎，爱永不凋零。

　　所以她决定做一朵蓝色的永生花。

　　刚做到一半，宋听澜把自己做了三个小时的成果递了过来。

　　是两个小人。

　　他指着拿着玫瑰花单膝跪地的小人，又指了指他自己：“笙笙，你看我捏的像不像？”

　　鹿笙笙先看到的是他头上变成40的数据条：“很像。”

　　“我当时还说，如果婚后惹你生气，就回家跪一天的榴莲，笙笙，回家后记得手下留情。”

　　宋听澜好像真的把刚才所有的不高兴都抛诸脑后。

　　可她没有，即便泥捏的再像，回忆记得再清楚，人变了就是变了。

　　过去和爱都是一去不复返的。

　　鹿笙笙仍装作若无其事：“那就改跪一天的键盘吧。”

　　手工制作结束后，鹿笙笙跟着上了一座游轮。

　　宋听澜说保持神秘，让她在甲板上看一会日落再进去。

　　站在相同的场景，相同站在相同的场景，相同的日落，思绪把鹿笙笙带回亲眼见到妈妈当着她的面凭空消失海面那一天。

　　她跟着扑过去，差一点点就掉进海里。

　　是宋听澜赶来拽住了她。

　　在海边的别墅陪了她半个月。

　　在最茫然无助的时候，她问过宋听澜一句话：“你说，海的那边会有人在等我吗？”

　　他回答：“在游轮上看日落，看海鸥飞过，看大海荡起的波澜不好吗？想这么多干什么？”

　　思绪回笼时，鹿笙笙发现自己也成了她以前讨厌的那种人。

　　优柔寡断，应该放下的事，却不断暗示自己不能放下。

　　口袋的手机震动了，是宋听澜叫她过去。

　　鹿笙笙一下甲板，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一桌很浪漫的烛光晚餐。

　　可还没走过去，祝乐欢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她哭着说：“听澜，我真的后悔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听澜没有选择阻止，烛火下的眸色昏暗不明，他喝了口酒。

　　“学姐，开始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鹿笙笙是我的底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你可以肆无忌惮。但你敢动伤害她的念头，我们就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