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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

秦烟柔惊诧了半晌，才勾唇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谢哥哥口中那个没脸没皮，死赖着将军府不走的娼妓！”

孟卿棠背脊僵硬着，唇色渐渐发白。

她与秦清棠最为相像，谢辞书便只爱来她这里，其余的姑娘或多多少都走了。

唯有她一直留在了将军府。

秦烟柔目光在她脸上转了片刻，轻蔑地笑了。

“下九流的东西，皮囊再像，内里都烂透了，在谢哥哥心里给姐姐提鞋都不配。”

孟卿棠心口蓦然刺痛，她闭了闭眼，攥紧手道。

“二小姐在将军心中，又何尝不是呢？”

秦烟柔的脸色骤然变了：“你！”

孟卿棠看着她的神情，却无一丝一毫的开心，只觉可悲。

将军的温柔深情，从来只属于秦清棠，别人连提及都不配，无论是秦烟柔，还是她。

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背脊。

孟卿棠闭了闭眼，刚想强撑着离开，却听秦烟柔开了口。

“一个贱婢，也配和我比？”

孟卿棠回头，就见秦烟柔讥笑着看她。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谢哥哥已经求皇上为我二人赐婚了。”

第三章

孟卿棠蓦然一怔，浑身血液瞬间便冷透了。

谢辞书曾说过，会为了秦清棠终身不娶。

所以，她没名没分地跟了他五年，在将军府受了五年的冷眼嘲讽。

只为他一句——“绝不负你。”

胸口翻绞着的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漆黑，耳膜轰轰作响。

孟卿棠视线忽而模糊了。

她看着秦烟柔得意的神色，苦涩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嘴却再也张不开了。

今夜，无星无月。

谢辞书推开了门，身后小厮将鲜红布料放在桌上。

“烟柔喜欢你的绣花，婚服便由你做吧。”

刺目的鲜红落入眼帘，孟卿棠双唇苍白痛楚，哑声道：“我……做不到。”

为心爱之人做婚服，她没有办法做到。

谢辞书淡漠放下茶杯：“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孟卿棠苦笑道：“如果是秦小姐，你也会这么对她吗？”

谢辞书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伸手捏住孟卿棠的下巴，冷冷眯着眸。

“你有什么资格和她比？”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骨头捏碎，可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底的绝望。

孟卿棠眼中一片酸楚，却依旧倔强地不肯松口。

谢辞书抿唇看了她片刻，收回手，目光幽冷，连眉间的朱砂恍惚也变得暗沉。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孟卿棠收回目光，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滚滚而落。

“我不会忘记。”

在将军府，她是人人可欺的贱婢。

在谢辞书眼中，她是上不了台面的替身。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

午夜，窗外雨潺潺，下了好大一场雨。

电闪雷鸣间，孟卿棠紧皱着眉，梦中光怪陆离的，全是儿时老鸨的鞭子，帘幕外油腻恶心的目光，是地狱，是火海……

无论她怎样哭泣哀求，那些回忆都如烈火般不断焚烧着她。

忽而，半梦半醒间谢辞书的声音低低传来。

孟卿棠恍惚睁开眼，谢辞书就在身边。

微弱的烛光里，他轻擦过她额头的汗水，将她抱进怀中：“做噩梦了？”

语气温柔地一如当年。

在糜烂通红的烛光中，所有人都想脱下她的衣服，只有他会为她捡起尊严。

孟卿棠靠在他怀中，因噩梦而不安的心缓缓定了下来，鼻尖却愈发酸涩。

“将军怎么来了？”

谢辞书顿了顿，语气蓦然变得幽深寂冷：“打雷了。”

秦清棠最怕的就是打雷。

谢辞书从不会为了孟卿棠而来……

孟卿棠看着外面的雨，只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鲜血淌了一地。

她将自己深深埋进谢辞书怀里。

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能留在谢辞书身边，她便知足了……

她继续扮演着秦清棠，这样的温柔能不能为她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清晨。

孟卿棠看向窗外，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

今天是秦清棠的忌日，也是她的生辰。

秦清棠死了那么多年，可每个人都记得她。

而她孟卿棠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却无人在意。

孟卿棠苦笑一声，刚想回房，一个侍女却喊住了她。

“孟姑娘，将军命我为你送来的，祝您生辰安康。”

她捧着一个盒子，盒中躺着一支白玉簪子。

孟卿棠心中一顿，将簪子拿出来看了又看，骤然红了眼眶。

自十岁被拐卖后，再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侍女道：“将军在湖心亭中等你。”

孟卿棠回过神来，笑着谢过了侍女，在镜前细心戴上簪子，匆匆往湖心亭赶去。

刚到亭外，便见谢辞书站在亭中，衣袂飘飘，清冷的背影仿佛与山水相融。

孟卿棠心中一动，喊道：“将军。”

谢辞书回头，淡如晨雾的眸光在她脸上掠过，霎时便顿住了。

孟卿棠攥着袖口，满心欢喜地刚想开口，下一刻却见谢辞书眼神骤冷。

随即听得“啪——”的一声，脸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意。

她怔愣地捂住脸，谢辞书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怒意。

“谁允许你戴这根簪子的？”

第四章

孟卿棠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抬眸正对上谢辞书眼中的冷意。

仿佛一盆冰冷雪水从头浇下，一寸寸的凉意顺着背脊不断上窜。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恍惚看着谢辞书：“不是……将军送给我的吗？”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个生辰礼物，也是唯一一个。

孟卿棠含泪紧盯着谢辞书的眼睛，想要在他眼底看见一点点在意。

可是没有，一点也没有……

他只是冷冷看着她，眼底深处隐含着的，是深深的嫌弃厌恶。

这时，身后传来秦烟柔惊诧的声音。

“这……这不是姐姐的簪子吗？”

秦烟柔睁大着眼睛走过来，看着簪子红了眼眶。

“我还记得这是姐姐及笄那年，谢哥哥送给姐姐的定情之物，怎会在这里？”

孟卿棠脑中轰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秦清棠的遗物……原来如此……

孟卿棠抬眸看着谢辞书难得失态的神色，苍白而无力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谢辞书冷冷看着她，抬手将玉簪摘下，小心地握在掌心。

“你也配染指她的东西？”

发丝凌乱狼狈的散落，孟卿棠脸色霎时惨白，她怔怔看着谢辞书，心底被搅得透不过气。

可谢辞书一眼也不曾看她，只是冷冷转身。

“滚去禁闭，别在她忌日脏了她的眼。”

孟卿棠心中刺痛，看着谢辞书的背影。

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