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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傅满去了幼儿园，托兄弟顾郴的关系，傅其修很快把律师约了出来。
因为是临时邀约，律师发消息来说可能会迟点到。
傅其修回以‘没关系’，便把手机倒扣在咖啡馆的桌面上。
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十来年了，外面景色倒没什么变化。
那时的苏念就总爱在街边桂花树下，等着他下班，冬季一起去吃碗热腾腾的馄饨，夏季便去隔壁的奶茶店买冰饮。
他耽于回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轻灵嗓音传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
傅其修诧异转过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许学姐？怎么是你？”
来人是许晚年，和傅其修同校，比她高一届。
叫她一声学姐并不过分。
对面许晚年坐下来，狡黠地一眨眼，“你忘了？我大学学的是法学专业。”
傅其修笑道：“没忘。只是惊讶顾郴跟我推荐的你，他都不事先跟我说一说。”
“不怪他，是我叫他不说的。”
看到对面男人投来的诧异目光，许晚年脸上带了点揶揄的笑意，“怕你避嫌，我不就少了个业务？”
傅其修道：“不会。”
“你是不会，苏念呢？”
傅其修嘴角笑意凝住，“她也不会……”
他对上女人诧异的眸子，“我这次找你，是想咨询离婚的事。”
人是健忘的动物，回首过往，多鲜辣的事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但唯有一件事，许晚年记得清清楚楚。
在追求傅其修这事，她输给了苏念。
其实许晚年是挺骄傲的一人，源于家庭，源于她自身，从来都是一帆风顺，没栽过跟头。
所以在最初遇上傅其修，到后来决定追他，许晚年信心满满，运筹帷幄，如同旁观这场局的，高高在上的造物主。
但半路杀出个苏念。
她不仅蹲点傅其修的课程，甚至跟着傅其修，到他所在的打印店打工。
许晚年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到傅其修不耐烦地说：“你好好的一姑娘，不缺钱，干什么要来这里打工？”
有一天，她去打印店复印资料，店里来了个拿着刀的男人。
刀开了刃，明晃晃，破风都赫赫有声。
他凶神恶煞地说着抢劫，把店里所有人都吓坏了，许晚年她自己也是，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只有苏念，她第一时间就把傅其修挡在了身后。
这举动吸引了歹徒。
歹徒冲她走过去。
傅其修却在这时一把将苏念抱住，声音颤抖却又十分坚定：“我给你钱，你别伤她。不然，我跟你拼命。”
从那之后，许晚年退出了傅其修的圈子。
她明白，不是自己技不如人，而是败给了真心。
毕竟在那一瞬，自己想到的只有逃跑，而绝非傅其修。
这样的苏念，这样的他们，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所以，即便告诉了傅其修接下来的流程，许晚年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
“真的决定好了吗？”
语气里不掩的惋惜。
傅其修一震，垂下的睫毛在此刻轻轻颤抖起来。
他忽而转过头，半晌，他指向窗外。
许晚年顺着看过去，目光骤然紧缩。
车水马龙，街道的那棵桂花树下，许晚年看见了苏念正同一男人并肩走着。
她似乎在和男人分享什么趣事，一边说，一边转头，整张脸都充满了狡黠。
男人也好像被她说的内容吸引了，一边听，一边默默笑着。
或许是说得太尽兴了，苏念没注意脚下有道台阶，一下踩空，跌到了街道上。
马路正常行驶的车猝不及防，眼看就要撞到苏念。
男人一把将她拽了回去。
不知道男人同苏念在说什么，但看神色，应该是在骂。
苏念似乎也吓怕了，眼眶红了个透。
然后，傅其修就看着苏念猛地扑进了男人怀里，嘴里絮絮叨叨。
她在撒娇。
她在冲那个男人撒娇。
傅其修才意识到这点，就见，苏念抬起头，在那棵桂花树下，他们曾经数次流连的那颗树下，和男人接吻起来。
傅其修霎时握紧了杯子，只觉得有一把刀，狠狠插进了他的心脏，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看了聊天记录。
他知道今天苏念和那个男人会来这里。
所以他才会把和律师见面定在这里。
理智告诉他，他要在这里亲眼见证苏念的出轨。
把他心底那一丁点儿，对苏念从前的情谊和不舍全都碾碎！
可情感上，他仍抱有一丝妄想。
苏念不会带他来这里。
这里是他们相爱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跟他告白，跟他接吻。
下雪时，她在这里，把手伸进他的兜里，撒娇地说：“我手那么漂亮，你可得好好护着呢！”
可妄想就是妄想，不切实际的想法怎么可能付诸现实呢。
苏念还是带男人来了这里。
可为什么会是这里？
怎么能是这里！
苏念！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为什么你要选这里！
为什么！
傅其修呆呆坐着，神情麻木。
对面的许晚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道：“其修，苏念应该还是对你有感情的。”
傅其修当然知道苏念对他还有感情。
只是这感情，她尝了十多年，尝腻了。
新鲜感褪去，从床前的月光，变成饭黏子，徒留一股馊了的味儿。
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无关男女。
不过，没关系，苏念，你很快就不用腻了。
你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