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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宅回到市区后，宋知初没有再做同样的梦，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收到好友申请是在晚上十点，她叫顾陈帮她换好新的创可贴之后。
顾陈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话变少了，在家里打照面也总是躲着她，躲不过时，跟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完全没了当初的肆无忌惮。
宋知初猜想是老宅一行给他留了阴影，便请他帮忙贴创可贴，趁机跟他搭一搭话。
同样的姿势，只不过从床上变成了沙发上，宋知初靠着沙发背，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最近不开心？”
顾陈动作一愣，“没有。”
“你家里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场合？”宋知初继续找话题。
“我爸妈都是独生子，没有什么需要走动的亲戚。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很早就去世了。”顾陈慢慢解释。
宋知初刚想安慰，好友申请在这时候发过来。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顾陈先发现，提醒她，“有人找你。”
宋知初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验证消息只有三个字。
【李延朝】
换创可贴不难，几句话的功夫，顾陈已经贴好，直起身来，“你同事？”
宋知初不再看他，盯着屏幕边说边同意了好友申请，久久才回答他，“我前任。”
但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李延朝迟迟不发消息说明来意，宋知初摸不着头脑，等了两秒，锁屏，再抬头，顾陈正盯着她，“他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
“反正他也不说话，要不直接把他删了。”顾陈说。
“说不定他真有事情找我。”
“能有什么事情？”
宋知初想了想，“还钱？”
李延朝分手前说过，等他工作之后有积蓄了就把一部分约会花销还给她，但她当时没抱希望，也没精力再去和他算那些鸡零狗碎的账，于是慢慢地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往好处想，说不定李延朝手头有闲钱，外加良心发现，真来找她还钱呢。
“他欠了你多少钱？我帮他还，你把他删了。”顾陈说。
宋知初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又不是你。我为他花钱，不是为你花钱，你替他还什么债。”
顾陈心知她不会轻易删好友，想继续劝又怕被嫌烦，只好嘀咕，“我们都结婚了……我不想你和他还有联系。”
说完又下意识拉上钱给自己打掩护，“万一你又被他骗钱怎么办。”
“放心吧放心吧，同一种亏我怎么会再吃第二次。”
顾陈一点也不放心，于是开始留意宋知初的动向。上下班贴着她通勤，回到家更是没话找话，就怕她将心思都放在手机上。
好消息是宋知初没嫌他粘人，甚至还主动约他一起出去吃饭。
坏消息是她只字不提前任的动静。
按理说，前任诈尸总没好事。他虽然没有前任，但他上网查过很多经验帖，其中求复合占大多数，死灰复燃然后抛弃新欢求旧爱，又或者两手都抓了个空，现任也变前任，主动还钱是小概率，但厚脸皮借钱的奇葩也有。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顾陈只怕宋知初是最普遍的那种情况。
万一哪天她被前任哄得团团转，不计前嫌同意复合，那他算什么？他不算她的新欢，也不是她的旧爱，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配偶而已。
结婚当天晚上她都能说出忍不了就离婚这种气话，他不信她从来没动过离婚的念头。
而且，婚后平淡如水的生活过腻了，她去外面找乐子，他就算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到时候她大手一挥，说公平起见，让他也自己出去找点新鲜，他又怎么办？
顾陈危机感满满，旁敲侧击问不出情况，只能求顾本末去打探打探。
“不是，哥，你都结婚了还要我去问？睡一个被窝都说不上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顾陈想也知道宋知初没有向任何人告知他们分房睡的情况。但她不说，他就更不能说了。
“我不方便问。”顾陈挠挠下巴，“我不想让她觉得我很多疑。”
经历过老宅这场风波后，他打算改变一下自己在宋知初心中的形象。照宋知初万事皆规划的性格，她不把他纳入未来的范畴，肯定是觉得他还不够资格去担起一个家庭的担子。
他要表现得成熟一点。
但顾本末那边好像很忙，没空去深究他的理由，“行，我明天帮你问问。”
顾陈刚要挂电话，顾本末那边突然沉沉骂了句靠。
“怎么了？”
“电脑又死机了。”
“你们医院的电脑也太差了，就没人提意见换一批新的？”
“不是病历，是我的论文。”顾本末气得连连爆了几句粗，顾陈静静听着受着，勉强从她的暴躁里拼凑出原因。
刚录入的数据没保存成功。
“别着急，你现在重启看看……”
顾陈电话里说了几个办法，顾本末试了都没用，直接给了学校的地址，让他现在来实验室找她。
“实验室？”顾陈讶异，“白天医院实习晚上还去做实验？现在都几点了，你是不用睡觉还是不要命？”
“你之前通宵喝酒累得半路摔进医院，我说你什么了？”顾本末不耐烦催促，“我明天中午就要开线上组会了，你别废话，抓紧时间过来，我在实验楼门口等你。”
顾陈不敢耽搁，披上外套，跟宋知初说了一声就出门开车赶到 A 大实验一号楼。
顾本末抱着电脑站在门口，一看到他就捧着电脑迎上来，指着电脑屏幕，“安装这个分析数据的插件之后，电脑一个月能死机三四次，组里其他人也是这样，大家都是重启解决，但是现在......”
顾陈听顾本末描述完问题，捧着电脑接了车上的电源线，在车后座前前后后鼓捣了将近一小时，终于搞定。
顾本末拿着电脑要回实验室，顾陈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于是叫住她，“这么晚了还做实验？”
顾本末也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还有一组数据没跑完，刚好夜里其他人都不在，实验设备空着，我今晚就不睡了。”
顾陈看她对通宵已经习以为常，突然反应过来，“你不回家住是因为想泡实验室？”
市中心医院离家近，爸妈心疼顾本末实习辛苦，本想让她回家住，虽然来回麻烦，但胜在家里的饭菜更有营养，但顾本末坚持住医院宿舍，这才由着她去。
顾本末被拆穿，难得喊了一声哥，笑容讨好，“哥，你别跟爸妈说行不行？”
“你今年发了两篇 SCI 还没达到毕业要求？”顾陈打了一个哈欠，“差不多就得了，别累垮了身体。要是我和你一起进医院，没人打掩护，肯定瞒不住爸妈。”
“我想继续读博士，”顾本末说，“文章当然是越多越好。”
“怎么突然想继续读博了？”顾陈记得顾本末当初也有选择本硕博连读的机会，但她不想一条路走到黑，也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所以只选了本硕连读。
“想法总会变的嘛，我发现自己真的挺喜欢做实验。有些问题只要开了头，我就想研究透。”顾本末笑，“再说了，就算我们俩都累进了医院，不是还有初初和谢泽吗？到时候我们俩一人一个，谢泽照顾你，初初照顾我，总不会穿帮。”
“你以为宋知初不拼？”顾陈没好气道，“之前有天晚上她熬得急性肠胃炎发作，也不告诉我一声，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挂水，外套也不知道穿一件。”
“你第一天知道初初喜欢画画？”
“那也不能牺牲健康啊。”
“你不懂。”顾本末看着电脑里恢复如初的数据，心情大好，嬉皮笑脸道，“什么东西能有灵感重要？古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朝闻道，夕死可矣。”
“该不会吃醋了？”顾本末故意放低脑袋凑上前，“不能吧，顾陈，就这点出息。”
“我吃哪门子醋？我还犯不着跟几块板子吃醋。”顾陈没好气道，见顾本末凑得近，便顺手弹了她脑门一记，“你瞒着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顾本末吃痛，揉着头站直，不服，“爸妈都能瞒，我怎么不能瞒，谁不知道你喜欢初初？”
“你知道我喜欢她，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你想我怎么帮？你不争气还怪我了？谢泽说你俩高中的时候就差没有手拉手去卫生间。”顾本末丝毫不打算让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陈懒得跟她争，“回去玩你的小白鼠去。”
顾本末认真纠正，“我这次用的是大鼠。”
顾陈无所谓，“反正你记得帮我问问宋知初，那个前任到底想干什么。”
转身的瞬间又想起某件事，于是又回头，“顺便……再问问她最近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
“什么奇怪的梦？”
“嗯……比如有人悄悄碰她之类的噩梦……”顾陈下意识回避顾本末灼灼视线，大致说了来龙去脉，“前几天我们回老家给老人家贺寿，她被一小孩拿吸管戳了额头，你问问她之后有没有做噩梦。”
“伤得很重？”
“破皮流血了，但我帮她包扎了，应该不会留疤。”
“念佳川干的？”顾本末一猜就中。
“你怎么知道？”
“那小王八蛋，以前有一次他爸妈带他去初初家里做客，把初初书包上的一个娃娃扯烂了，还撕她作业和素描本，初初气得把他胳膊摔脱臼，两家人差点打起来。那时候你不在，都不知道当时场面有多乱......”顾本末提起这人就来气，“没想到这小王八蛋长大了还是没教养。”
顾陈不可思议，“宋知初这么狠？”
他完全想象不出永远冷静自持的宋知初徒手把人胳膊拧脱臼的画面。
不过要是把念佳川换成当年的周时均，他也乐意出一笔医药费。
“重要的东西被人破坏，搁谁都得气疯。再加上两个人在家里都是宝，要不是还有我这个外人拦着，初初爸妈不想闹得太难看，四个大人迟早把屋顶给掀了。”顾本末叹气，“不过好在当时念佳川年纪小，没骨折，去医院复位之后，他爸妈没再找事。”
顾本末劝顾陈放宽心，“你放心好了，初初本来就不怕他，怎么可能因为他做噩梦。”
顾陈还是想试探试探，“你顺便问问嘛。”
“你自己怎么不问？”
顾陈越想越觉得自己那晚偷亲的行为十分可耻，“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本末：“那就不问了，省得初初想起来糟心。”
顾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