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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举杯祝唐琪生日快乐。

“快，趁热吃！”

唐琪爸爸招呼，大家这才纷纷动筷。

姜沁很久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饭菜，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下筷，正犹豫着，唐琪就将一块油焖大虾夹到了姜沁的碗里。

“沁沁，这大虾是早上市场新鲜买的，尝尝。”

姜沁点点头，一口咬下去，蛋白质和糖油的浓稠香味溢满了唇齿间。

“怎么样？”唐琪等待着姜沁的评价。

“太好吃了！”姜沁说。

饭后，他们又回到客厅，唐琪坐在地毯上开始拆朋友们送给她的礼物。

另外三个女孩送唐琪的分别是限量卡通抱枕、名牌唇膏、新款的耳机，唐琪都非常喜欢。就连况磊也送了唐琪一个玩偶手办。

轮到拆姜沁礼物的时候，她心里在不断打鼓，她买的东西比起其他人实在是有些廉价得拿不出手。

唐琪打开了姜沁的礼物袋子，看到杂志的瞬间，却显得很开心。

“沁沁，你真的太懂我了！我刚想去买这个杂志!”

其他几个女生也激动地凑过来一起翻看她们的偶像。

看到唐琪是真的非常喜欢，姜沁松了一口气。

唐琪的爸爸妈妈收拾好碗筷出来。

“琪琪，来切生日蛋糕吧。”

“好！”

唐琪拆开生日蛋糕的包装，蛋糕上面画着唐琪的卡通头像，惟妙惟肖。

妈妈帮唐琪插上蜡烛，爸爸则架好了相机，准备记录下这一刻。

“我去关灯。”姜沁说。况磊也配合着起身拉上窗帘。

屋子里暗了下来，蜡烛的光映照在唐琪的脸上，她双手合十，对着蛋糕默默许愿。

在唐琪妈妈的带头下，大家开始为唐琪唱起生日歌。

姜沁为了方便开灯，一直站在稍远处，轻声跟着大家唱和着，摇晃的烛光让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好像是一个幻梦。

而她像是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了最后一根，看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场景。

只是，梦究竟是梦。

醒来后她还是那个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小女孩，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唐琪吹灭了蜡烛，周围响起掌声。

姜沁走到开关处，摁开了灯，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她正要回到唐琪身边，转头向唐琪敞开的房间一瞥，只见书桌上放着一本跟自己送的一模一样的杂志......

姜沁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明白唐琪的善意，她明明已经有了一本，却仍旧对自己的礼物表达了喜爱和欣喜。

唐琪将蛋糕切成小块，给大家分了。

爸爸妈妈借口出去玩，将整个屋子的空间都给了他们这群孩子。

大家打开唐琪家的家庭卡拉 OK 机，难得地放松狂欢了起来。

姜沁不会唱歌，但也不想扫唐琪的兴，也挑了两首难度不大的开着原唱了，直到天色擦黑才跟唐琪道别离开。

回家的路上，姜沁和况磊结伴而行。

之前他们虽然一起上下学，但总是聊一些学校里的话题，这次一起回家，不免顺势就聊起唐琪来。

“真羡慕唐琪啊，爸妈这么爱她，难怪性格这么开朗活泼。”

况磊将姜沁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嗯，她真的很幸福。”姜沁点头道。

况磊转头，看向唐琪所在的小区，夜幕中有许许多多的窗户亮着暖黄色的光。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对吧，姜沁同学？”

姜沁心里微微一动，她从未向况磊说过她的家庭情况，但况磊却也很敏锐地察觉了。

见姜沁有些诧异，况磊笑了笑：“有人说，穷人身上都会有一种相似的味道。”

“是嘛。什么味道？”

“穷酸味。”

姜沁一愣，随即笑了。

况磊说得没错，即使她掩藏得再好，也洗脱不掉身上穷人的气息。

有心的人只要稍微一观察，就能知道她多么捉襟见肘。

天气凉了，路边开始有摆摊卖红薯的小摊贩，铁皮桶上放满了刚烤出来的香喷喷的红薯，一盏暖黄色的光洒下来，那色泽更加诱人。

“我请你吃一个烤红薯吧。”况磊突然说。

姜沁摇了摇头，她在唐琪家吃了大餐，其实并不太饿，况且烤红薯也是要花钱的，她不忍心让跟她一样贫穷的况磊请客。

“有那个钱不如省省给自己买双运动鞋吧。”姜沁指了指况磊脚上的凉鞋。

况磊不自觉地缩了缩脚指头，笑了笑：“的确，天越来越冷了，有点冻脚。”

那天回家的路上，姜沁听况磊讲起了家里的情况。

他家中是城郊农村的，父母靠贩卖瓜果过活。况磊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上面还有两个姐姐，父母举全家之力供他到城里读书，盼着他能出人头地，带着家庭改变命运。

从初中以来，况磊就一直寄宿在亲戚家，每个月父母会给亲戚一笔生活费用，亲戚在从中分一些给他做零花。

寄人篱下的感觉毕竟不好受，除了每月固定的开销，况磊也不再好开口向亲戚要额外的钱。

钱，钱，钱，姜沁发现越是贫穷的人，生活越是在围着钱打转。

有钱的人可以谈论爱，谈论自由，谈论一条小溪上泛起的粼粼波光，但是穷人之间谈论的永远是钱。

就像她和况磊，他们所处的环境截然不同，但在钱这件事上，他们拥有着完全相同的困扰。

这个字充满了魔力，只要稍微和它相关的事都会让他们敏感的神经发出警报。

每次要钱的时候，姜沁觉得胸口像是压着大石头，怎么都张不开嘴。

哪怕是用于学业，她也无法心安理得。

没过几天，姜沁在钱的事情上又遇到一重挑战——班上要收班费了。

期中过后，班上的学习氛围明显浓厚了许多，大家好像突然从梦中醒了过来，开始清楚明白地看见那条他们必经的，又分外狭窄拥挤的高考通道。

平日的基本知识实验班的学生们早已掌握，他们迫切地需要更多的拓展，让他们能够在考试中更胜一筹。

各科老师为同学们推荐了一些课外练习的书目，在班长李媛征求了全班同学意见后，大家投票表决，最终决定由班干部出马，跟书店老板谈一个批发价。

姜沁在举手投票的环节就犹豫不决，她比谁都更需要这些课外练习，但同时却也知道这两三百块已经是她家大半个月的家用。

下午放学回家，姜沁立刻开始煮饭，熬药，帮爸爸清理白日的排泄物。

虽然这些都是她日常的家务，但今天她做得格外认真，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向家里要钱的负罪感。

陈梅从早上五点多出门，一直要到中午没有客人了过后才回家照顾姜民生，给他安排简单的午饭过后，自己也稍作休息，而后又去市场等待晚上买肉的人。

为了以防万一，陈梅每月会给邻居周老太一些钱，请她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帮着搭把手。

姜沁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是隔壁的周老太。

“周奶奶。”

周老太往里探了探头：“你妈回来了？”

“还没。您有什么事？”

“哦，没啥事儿。”周老太在自己的衣服上搓了搓手，“上个月的钱你妈妈不是还没给我结呢么，眼看这个月又到期了。”

姜沁心里一沉，还是礼貌地答应：“您放心，钱不会少的，等她回来我告诉她。”

周老太想往门缝里挤：“要不我就在这儿等她吧，我着急用钱。”

姜沁上前一步将她挡住，仍是客气：“周奶奶，我们家要吃饭了，我妈一会儿就回，一会儿我告诉她，该给的钱今天就给你行吗？”

听姜沁这么说，周老太妥协：“那行吧。”

姜沁关了门，回到屋内。

姜民生在房间里面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问姜沁：“刚刚是周老太吧？”

“嗯。”

“是来要钱的？”

“对，她说上个月的钱也还没给。”

姜沁拿着扫帚走进姜民生的房间，扫去地上的灰尘和垃圾。

“我看啊，以后还是别雇她了，我一个人能行的。那个周老太太爱打麻将，好几次我打电话叫她，她都在牌桌上，让我等着。这回着急要钱，多半又是输大了。”

“可是你一个人在家我跟妈妈都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个瘫子，啥也干不了。”

“万一你突然生病不舒服怎么办？”

“我这本来也是烂命一条，死了倒是松快了。”

姜沁生怕爸爸再发表一通关于“死”的话题，匆匆打扫完房间，钻进了厨房里。

饭已经快煮好，姜沁将几样菜清洗了，切好了姜葱调料，将中药也盛在一边晾好。

陈梅从外面回来了，手上又拿着大包小包的药。

“妈。”

陈梅闷闷地应了一声，将中药放到厨房的台子上。

“现在这中药太贵了，一副药就要好几十，下次我再换一家中药店试试，总觉得这家有点坑人。你晚上先拆一包泡上吧，明天给他熬。”

“好。”

陈梅又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两条药膏。

“他身上又长了湿疹，我去开了两条药膏，晚点给他抹上。”

陈梅将药膏放到一边，在水池下冲洗了手，帮着姜沁一起摘菜。

“妈，刚刚隔壁周奶奶过来了一趟，说上个月的钱还没结给她。”

陈梅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将里面的钱翻出来，姜沁看见里面有为数不多的几张百元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