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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沈初涵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也沾染若现。

为何她会嫁给萧凌澈？

因为她失去了武功，再也无法再上战场挥舞长枪，做那浴血杀敌的沈将军。

可她不能告诉母亲，不能告诉苏芷兰，也不能告诉萧凌澈。

沈初涵只能装作什么都未发生，独自硬撑着一步步往前走。

他们说她：“贪图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小人！”

“作为沈家独女！竟如此鼠目寸光！沈老将军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心啊！”

“水性杨花的女人！与人私奔不成，又扭头想做那太子妃！”

曾经糟了辱骂会愤怒骂回去的沈初涵已经死去了，沈初涵只能沉默着全盘接受。

不论说什么，她都认了。

嫁给萧凌澈，是她此生唯一做过的任性之事，是她短暂余生中的孤注一掷。

她却从未在萧凌澈那里得到过回应。

萧凌澈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工具，沈初涵比谁都清楚。

所有记忆恢复的那一瞬间，一同到来的还有足以令人绝望到窒息的悲怆。

沈初涵陷入了昏迷。

……

醒来时，沈初涵又回到了客栈。

身边空无一人。

她在床上发了很久很久的呆，才适应了那些庞大的回忆与感情。

回过神来时，屋内已经昏暗一片。

沈初涵踉踉跄跄起身，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油灯。

暖黄的烛火点亮了周边，沈初涵将冰凉的手凑近烛火，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啊呜——！”

忽地，一声凄厉无比的狼嚎声自隔壁房间传来。

沈初涵的心狠狠一颤。

是阿伍！它怎么了？！tຊ

沈初涵猛然起身，跑到符戾房前，正准备敲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符戾双目含笑，送一位陌生男人走出来。

沈初涵却猛然浑身战栗不已，因那位男人手中拿着的，是鲜血淋漓的一颗心脏！

第34章

与人类的心脏有些不同，似乎要小一些。

锦盒的盖子被合上，组绝了沈初涵的目光。

陌生男人不悦地看了沈初涵一眼，与符戾说道：“这是谁？”

符戾歉意道：“是我的一位仆人，阿棠！还不快让开！”

符戾转而冷声呵斥沈初涵。

沈初涵抿紧了唇，默默后退了一步。

男人离开前还冷哼一声：“你这位仆人可真是愚钝！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再多看一眼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符戾口上说着：“是是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头我定会重罚着贱婢！”

可他的眼神无比冰冷，看着男人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高傲自大之人，分明他只是个废物。

待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符戾漠然看向沈初涵：“你来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搅我做生意吗？”

“我不希望有下次。”

符戾伸手想要将额前散落的发撇开，却发觉自己手上满是鲜血，动作堪堪停住，眉头不悦地皱紧。

沈初涵颤抖着声音问：“……那是什么？”

“你在问什么？”

“那人拿走之物。”

符戾淡淡瞥了一眼屋内，淡淡说：“狼心。”

沈初涵浑身一震，她猛然冲进屋内，看到阿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白色的皮毛失去了光泽，沾满了黏腻而腥臭的血液。

她的瞳仁骤缩，僵立在原地，几乎忘却了呼吸。

昨日它还靠在她的脚边撒娇，让她摸它的肚皮。

此刻，它却倒在自己的血液中，胸膛中空缺了一块，气若游丝。

阿伍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被血染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它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动了一点点，试图往她脚边靠一靠。

可还没碰到，阿伍就已经再也动弹不得。

沈初涵跌坐在地，全然不顾那鲜血染红衣裳，将它紧紧抱住。

“阿伍……阿伍别怕……”

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砸进阿伍的毛发里。

沈初涵与阿伍相处的时间算不上久，却也早已有了深厚情谊。

与性格怪异的符戾相比，沈初涵更加依赖这只不会说话却十分亲昵她的大狼。

她不明白，阿伍自小便跟随在符戾身边，相伴了数年，符戾怎么忍心痛下狠手！

思及此，沈初涵只觉浑身发寒。

她知符戾心肠冷硬，却不知竟如此令人心寒。

这时，符戾走到她身后，冷声道：“缅怀够了吗？该清理垃圾了。”

“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这么臭的地方。”

沈初涵红着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神色冷漠的符戾，哑声质问：“阿伍它陪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

她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能冷漠到如此地步！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伙伴，却冷静地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符戾极为凉薄地扯了扯唇角，似看笑话一般看着沈初涵，冷笑道。

“沈初涵，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心。”

“世上所有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商品。”

“所以，只要对我而言有利可图，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

第35章

符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锥心刺骨的寒意，渗入沈初涵的心里。

沈初涵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仿佛浸入寒潭之中，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屋内陷入一片冷寂。

半晌，沈初涵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明白了。”

“阿伍我想带走，至少让它入土为安。”

符戾没有阻拦，只是冷声说：“快走！”

沈初涵抱着阿伍的尸首就无法提着灯，所幸今夜的明月未曾被遮住，为她照亮了一丝前路。

大道上并无几人，即便是有，见到沈初涵浑身是血也吓得跑了。

沈初涵走了许久，才寻到一座山坡。

她没有锄头，便只能寻了个石块去刨……

白日里似乎下了雨，泥土松软，倒也很快被沈初涵挖出了一个大坑。

小心翼翼地将阿伍已经开始僵硬的尸首放入坑中，沈初涵最后一次摸着它的头，鼻尖泛起酸涩。

沈初涵定定地看了半晌，才用手将泥土又盖上去。

“阿伍，一路走好……”

沈初涵双手合十，闭上眼，在那泥泞之上磕了三个头。

寂静之中，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沈初涵以为是附近的居民，便道歉道：“抱歉，我这就走。”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才用手撑着地站直了身子。

眼前却黑了一瞬，沈初涵猛然向一侧栽倒……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沈初涵被人扶稳了，一方手帕被递到她的面前。

接着，万分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擦一擦吧。”

沈初涵额心狠狠颤抖起来，似乎要冲破心脏似的。

是萧凌澈！

“谢谢……”

沈初涵颤抖着手接过，却根本不敢去看萧凌澈的眼睛。

她这才明白，原来以前她每一次见到萧凌澈时的心跳加速，并非是因为紧张与惧怕，而是因为喜欢。

若是曾经，她定会扑进萧凌澈的怀里。

可如今，沈初涵的境地仍旧两难。

沈初涵的心又揪紧，她不知自己该不该表现出来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如果，萧凌澈知晓她记得那些事，两人却无法回到从前，那不是更为令人痛苦吗？

倒不如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其他人不会那么痛苦。

沈初涵下意识地就想要将一切沉重负担都背在自己身上，竟已成了习惯。

沈初涵从萧凌澈臂弯中挣脱，垂眸道：“殿……陛下为何会在此处？”

沈初涵喊萧凌澈殿下已经喊了五年，她差点就叫出“殿下”二字，堪堪住了嘴。

萧凌澈像是什么都未察觉，神情淡然：“巧合罢了。”

下一瞬，萧凌澈的眼神一凛：“你身上的血……”

方才离得远，光线又暗，萧凌澈一时竟未察觉道沈初涵浑身的血迹。

此时才嗅到了血腥味，混杂着泥土味。

他本以为是那死去的动物发出的，现在发觉不止一处。

沈初涵身上也有！

沈初涵忙打断了萧凌澈的话：“这血并非我的！陛下莫要担忧！”

萧凌澈紧绷的神经着才缓下来。

沈初涵正要说话，下腹却忽地传来剧痛，她的脸上一瞬间便血色全失。

第36章

糟了！是毒发作了！

沈初涵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眼前开始变得迷糊不清。

似有千万只虫子在肺腑之间穿梭，似要将她的身体撕扯成碎片才甘心一般。

“阿棠！”萧凌澈的声音焦急无比。

沈初涵的视野却看不清了，只感受到自己像是被人抱起。

自沈初涵清醒起来，已经许久未有如此感受了，因每一次毒性发作时，符戾都会给她吃下一颗药。

往日里，疼痛还未钻进肺腑，沈初涵便沉沉睡去，醒来时便都已平息。

沈初涵心中苦笑：果真人养尊处优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