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那天下班后,曾国强在门口拦住我，递过来两张电影票。"新上映的港片,听说挺好看。"他说这话时目光闪烁,好像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犹豫着接过票,心里却在盘算该找什么借口推掉。上次那顿"大餐"的风波还没过去,我不想再惹麻烦。更何况,那些账目的事,那些不明不白的钱......
　　"害怕啊?"他看出我的犹豫,往前凑了凑,"怕谢元知道?那个冤大头现在每天在仓库忙得焦头烂额,哪有空管你。"
　　我正想拒绝,忽然看见刘阳从拐角处经过。她的目光在我和曾国强之间扫了一圈,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我知道,这事很快就会tຊ传到谢元耳朵里。
　　果然,当晚谢元就找上门来。他一脚踹开宿舍的门,整个走廊都被震得发颤。
　　"好啊,白天跟我说要加班,原来是和曾国强约会去了?"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说啊!"他一拳砸在我耳边的墙上,指节渗出血来,"李小芳,我真是看错你了。在车间装得一副清纯样,背地里......"
　　我被他推到墙上,后背撞在水泥墙上生疼。他的眼睛血红,和那天在餐厅里判若两人。那个温文尔雅给我弟弟过生日、哄得我妈妈合不拢嘴的谢元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暴怒的野兽。
　　"那你倒是说说,那些钱是从哪来的?"我突然喊出声,"每次问你,你都说让我别管。现在我知道了,你反而来质问我?"
　　"你闭嘴!"我哭着推开他,"我和曾国强什么都没有。是他自己......"
　　"自己什么?自己送电影票?自己约你看电影?"他冷笑,"上次在酒店也是他自己请你吃饭?"
　　我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忽然觉得很陌生。他平时衣冠楚楚,说话温柔体贴,怎么会变成这样?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扇了过来。我被打懵了,嘴里有血腥味。宿舍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俩的喘息声。
　　"你......"我捂着脸,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谢元好像也被自己吓到了。他愣了几秒,突然跪下来抱住我的腿："对不起,小芳,我错了。我是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你知道我最近有多大压力吗?那些账..."他的声音哽咽了。
　　他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裙子。我低头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吗?会打人,会跪下求饶,会让人忽冷忽热?
　　我低头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记忆中那个在厨房里给我弟弟做饭、细心地给胡萝卜雕花的谢元,和眼前这个打人的暴徒,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最后还是我心软了。看着他红肿的指节和满脸泪水的样子,我不忍心再追问。或许他说得对,这就是爱吧。会打人,会下跪,会让人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反复。
　　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谢元跪在地上求我原谅,眼泪和着血水滴在地板上。我看着他红肿的指节,想起他在厨房里给弟弟做饭的样子。最后还是心软了。
　　"对不起,小芳。"他抱住我的腿,"我是太爱你了,我真的怕失去你。"
　　也许是他的眼泪太真诚,也许是我太需要一个依靠。当他吻上来的时候,我没有推开。他的动作很温柔,和刚才的暴戾判若两人。我在这剧烈的情感起伏中迷失了自己。
　　那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只记得雨声漫过窗棂,还有他一遍遍在我耳边说"我爱你"。等我清醒过来,天已经蒙蒙亮了。谢元早已离开,只有地上那个显眼的包装袋提醒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刘阳进门时,正好看见我在收拾那个包装袋。她的目光立即变得尖锐。
　　"这么快就把自己给了男人?"她冷笑。我知道她一直暗恋曾国强,而曾国强最近总在找我说话。她会不会以为......
　　果然,没过几天,车间里就开始流传闲话。说我和曾国强关系不清不楚,说我勾引他。刘阳在背后推波助澜,说亲眼看见证据。
　　"装什么清高。"她在茶水间里大声说,"整天勾引别人男朋友,自己做的事心里没数?"
　　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那晚的人是谢元吧?这种事越描越黑。而曾国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开始躲着我。只有谢元,还是那个表面温柔的未婚夫,仿佛那晚的暴力和温存都不曾发生。
　　渐渐地,连其他工友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成了那个"不检点"的女人,那个勾引曾国强的狐狸精。
　　最难熬的是下班时分。刘阳总会"不经意"地提起曾国强,说他最近在相亲,说他多么理想。她故意说给我听,眼神里带着讥讽。我知道她在试探,想看看我的反应。
　　"你说谢元知道了会怎么样?"一天,她突然问我。我的心猛地揪紧。
　　"知道什么?"我强装镇定。
　　"别装了。"她冷笑,"曾国强最近看你的眼神那么暧昧,那天还特意给你送电影票。我又不瞎。"
　　我这才明白她误会了什么。但我不能解释,因为真相可能比她的误会更可怕。那晚和谢元发生的事,他的暴力,他的温柔,还有那些不明不白的账目......每一样都像一把刀,悬在我头顶。
　　谢元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每天来接我下班,还是给我买各种名贵的东西。但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深处藏着什么。尤其是看见曾国强时,那种压抑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
　　"小芳,你最近怎么了?"一天晚上他问我,"好像总是心事重重。"
　　我摇摇头,说是工作上的事。可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刘阳那丫头最近总在背后说些什么......"
　　"没有。"我赶紧否认,"你别多想。"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傻瓜,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这句话本该让我感动,却让我不寒而栗。那天的暴力和温柔在我脑海中交织,让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谢元。
　　一个月后,刘阳开始散播我怀孕的谣言。她说自己亲眼看见我去医院做检查,说一定是曾国强的孩子。这谣言来得莫名其妙,但我知道她是在报复。她以为我抢走了她喜欢的人,却不知道真相有多讽刺。
　　车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我开始做噩梦,梦见谢元发现真相时的表情,梦见那天他打我时的样子。醒来时,枕头总是被冷汗浸湿。
　　"你知道吗,谢元要和姑妈说订婚的事了。"曾国强在楼梯口拦住我,"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些账本的事,你真的不在乎?"他压低声音,"还是说,你已经是他的同谋了?"
　　我推开他就走。但他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多么复杂的漩涡：谢元的秘密,还有刘阳的误会。每一样都像一张网,把我越缠越紧。
　　这天晚上,我又梦见那个雨夜。梦里谢元一会儿在打我,一会儿在吻我。我在痛苦与快感中挣扎,不知道自己是受害者还是共犯。直到被走廊的脚步声惊醒,我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窗外月光惨淡,照在宿舍的墙上,像一道伤疤。我开始理解沈主任说的话,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暴力,而是在爱与恨的漩涡里迷失自己。我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雨声。但那些流言,那些猜疑,那些难以言说的秘密,却像雨水一样渗透进来,把我的世界浸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