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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通房第一天，
男人把木床换成了纯金大床，
当通房第二天，
男人把木墙换成了厚厚的隔音墙。
当通房第三天，
男人撤走浴桶，在房内装了双人浴池。
这样的日子，他们没羞没臊过了三年
她虽不是他的妻，却是他唯一的女人，
男人不止一次承诺，此生只有她一人。
可就在她以为他们能永远这样幸福下去时，他娶妻了。
她从来不曾肖想那个世子妃之位，
却也不想和别人共享夫君。
于是她主动求到新任世子妃面前。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
“世子妃，奴婢想自赎自身，从此永远离开侯府，请世子妃成全。”
齐婉兮很是疑惑的问。
“云霓，你伺候了世子爷十二年，是他身边唯一的通房丫头。等明年开春，我还打算让世子爷将你抬为妾室，就算这样你也要走？”
云霓将身子压得更低：“是，请世子妃成全。”
齐婉兮掩唇叹息，叫人找出云霓的卖身契递给她。
云霓双手捧过，一眼看见了泛黄的卖身契上最醒目的一句话：十两白银，人银两清。
云霓怔然片刻，将其收好，就又对着齐婉兮磕了个头：“谢世子妃。”
齐婉兮见此，叹息一声：“云霓，留到除夕过完再走吧，至少和世子爷再一起过个年。”
云霓一顿。
她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想：离除夕只剩不到一个月，晚一点又何妨呢？
最终，云霓行了个礼道：“是，多谢世子妃。”
告退后，云霓走出正房。
寒风呼啸，雪压枝垂。
云霓看着这满目的白色，忽然想起，这是自己在京城过的第十二个冬天了。
而她遇到谢羡安，便是在第一个冬天。
那个冬天，一场大雪断了云家的粮。
为了给唯一的弟弟买粮，云霓和上头的三个姐姐一块，被五两银子卖给了人牙子。
三个姐姐一路上都被卖出去了，只有云霓走得最远，被带到了京城。
云霓记得，那时自己得了风寒，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却被谢羡安买了下来。
之后，她同谢羡安一块长大，年岁到后，便成了他的通房丫头……
不愿再回想下去，云霓叹息一声，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齐婉兮嫁进来之前，她都睡在谢羡安房中。齐婉兮嫁进来之后，她就搬到了谢羡安卧室旁的偏房里。
才走到门口，没想到就遇上了刚回来的谢羡安。
他肩宽背挺，英气逼人，有着势不可挡的锐气，可眼波流转间，又皆是风流。
云霓立即低眉垂首的行礼：“爷。”
谢羡安懒散应声，一把将外氅脱下丢给云霓，进了屋就叫人打水来沐浴。
云霓忙跟上，伺候他洗浴。
“给爷按按肩膀。”浴池内，谢羡安阖着眼，冷声吩咐。
谢家乃簪缨世家，谢羡安的父亲手握重兵，驻守南境。
谢羡安身为谢家嫡长子，却入京为质，一步不得出京。
他平日在外装作纨绔，实际性子最是狠厉。
云霓弯下身，小心地捏在谢羡安的肩膀上。
下一瞬，男人却突然伸出一双湿漉的手拽住她，直接将她带入了浴池内。
云霓猝不及防，骤然落水，视线模糊，只能攀住谢羡安这一根浮木。
眼睛还没睁开，她就听见头顶男人的一声调笑：“怎么还是这么好骗？”
云霓还没反应过来，谢羡安的呼吸便覆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水浪翻波才停歇。
云霓收拾好自己，又去伺候谢羡安穿衣。
炙热不再，男人声音沉冷：“之前你去找了世子妃，是想做什么？”
云霓动作一顿。
正思考着该怎么糊弄过去。
谢羡安却忽然用两指捏住她的下颚，神情似笑非笑：“通房丫头就做好通房丫头的事，别肖想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这是以为她去求世子妃想升为妾室？
男人唇角的佻薄弧度，如针般扎入云霓心口。
云霓的唇微微发抖：“是，奴婢谨记。”
谢羡安不冷不热地哼笑声，穿好衣服就往前院去了。
晚餐摆在齐婉兮的院子里。
谢羡安坐在桌前，拉着齐婉兮的手说笑，神情与在云霓面前截然不同，只有温柔没有戾气。
他不曾展露过的柔情，都给了齐婉兮。
云霓伺候在一旁，把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却没有嫉妒，只有怅然。
只因和谢羡安相识十二年，她却直到在三个月前齐婉兮嫁入侯府后，才知道谢羡安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他会怜她、敬她、爱她，并小心翼翼不让她看见自己的一点坏处。
而不是像对云霓这样，肆意至极，毫不在意她的意愿。
她和谢羡安，说到底不过是少爷和通房丫头。
不知何处传来几声爆竹噼啪。
齐婉兮笑着向谢羡安举杯敬酒：“马上就要过除夕了，这爆竹倒也应景，世子，希望以后也能这样好。”
“以后。”谢羡安话语一顿，也与她碰杯。
“自是和谐美满，年岁亨通。”
云霓低眉垂眼，怔怔出神。
以后？
她的以后会是什么呢？
云霓想，她会寻一处安身之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谢羡安再无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