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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跌坐在门外长椅上，埋着头将手上佛珠一颗颗碾过。

　　他死死盯着那猩红的手术灯，好像要将那门看穿。

　　心口好似被剜了一块，追着那道红光而去。

　　突然间，门被推开。

　　贺适先走了出来，摘了口罩的脸面如土色。

　　“砰——”心中的不祥，从贺适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轰然破裂！

　　“孩子是个死胎，没抢救过来。”

　　贺适盯着他，脸上透着恨意。

　　江聿风踉跄了一步，心稍微漏了一拍后又很快开口：“那许暮云呢？她怎么样了？”

　　江聿风探着身子要往手术室去看，心中燃起一种异样。

　　声音都在发颤：“她怎么样了？”

　　江聿风偏头看去，看见推车上蒙着白布的单薄人影……

　　江聿风哑着说不出一句话，只听见贺适的沉声回复：“她死了，手术过程中癌细胞扩散，失血过多，孩子刚生完就已经死了。”

　　江聿风踉跄着重重地磕在地上，跪着要去抓那双苍白的手。

　　真抓在手里了，眼泪便开始止不住地往下落。

　　许暮云手腕上的骨头好像变成了骨刺，狠狠扎进他心里。

　　江聿风不可置信地呢喃道：“她怎么会这样就死了？她不会死的！她不会离开我的！”

　　贺适小心翼翼地掀了半个角，漏出许暮云一张煞白的脸。

　　“现在信了吗？”

　　江聿风整个人僵了一秒，而后抵在许暮云胸前，失声痛哭。

　　他的耳朵恰好贴放在她心口的位置，明明耳廓尚且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可却一点心跳都听不见了。

第十三章

　　江聿风脑子里“嗡”地一声响起一道悲鸣，他直起身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又似乎看见了她在和他眨眼。

　　之前车祸也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她活不成，可她就是活了下来。

　　趋于直线的心电图有了弧度，她朝他眨眼说：“我不会离开你。”

　　现在也会是这样！许暮云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她只是生他的气！她没有死！

　　江聿风嘴角像是被生生划出的一道，勉强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

　　被“许暮云根本没有死”这个荒谬的念头驱使着，他挪动到许暮云身边，手指抚摸她的脸。

　　稍微用力地贴在她脸侧，失魂一般呢喃出声：“云儿，你是不是生气了？我错了，我带你回家。”

　　他说完便要挣扎着将人拥进怀里。

　　贺适察觉出他的意图，伸长了手要阻止：“你不能带走她，她……”

　　江聿风将人抱在怀里，挑衅地看向贺适，轻蔑地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对她有别的心思，我是她的丈夫，我带她回家犯法，你凭什么拦我？”

　　江聿风的声音嘶哑，带着狠厉，整个人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一旁护士拉住贺适，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贺适脸上都是怒意，但江聿风一个合法伴侣的身份就将他所有的话哽住。

　　目光定格在许暮云那圈无名指的箍痕上，他的心底泛着酸意。

　　再缓缓抬头看向江聿风时，眼底已是蔑视。

　　他声音嘶哑冷冽道：“江聿风，可是她不爱你了。”

　　“你把她带回去，对她来说是一种痛苦，她临死前和我说过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江聿风脸色一青又是一白，警告的话语都带了几分颤抖：“我不想知道！”

　　贺适挑衅的语气让他心里凉了半截，似乎已经预料到了那句话。

　　无非全是怨恨，而那些恨，他完全没有勇气接受。

　　贺适嘴角勾起一抹笑，完全是报复一般嘲讽开口：“她说永远也不想看见你了，她恨你！死的时候都想着，下辈子不愿意见你！”

　　江聿风收紧了手，将许暮云惨白的肩膀上勒出一道道青紫的痕迹。

　　似乎是他眼底那一道道红痕化成了枷锁，套在许暮云身上。

　　她不愿意见到他了吗？

　　明明之前说过要永远在一起，怎么就食言了呢？

　　江聿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对上贺适嘲讽的视线时显示出几分乖觉：“那又如何？”

　　“她恨我，她愿意恨我那便是爱！不像你，你守在她身边这么久，难道她想起你了吗？”

　　贺适表情一变，视线挪动到许暮云那张没有生机的脸上。

　　她到死都没有认出他来，好像只有他有那一段记忆。

　　江聿风察觉到他的视线，抱紧了许暮云回过身，缓步往外走：“比起像你一样当一个陌生人，我更愿意她恨我，最好恨一辈子，这样就会记住我一辈子。”

　　贺适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脊背逐渐弯了下来，颓废地跌坐在长椅上。

　　只有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许暮云发丝触碰的一丝温度。

　　他蜷紧了手，这温度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

　　直到走出医院，江聿风才敢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他只有脱离了这种宣告许暮云已经死亡的地许，他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蜗居在自己编织的“许暮云还没死”的谎言里。

　　心脏相触，他却找不到许暮云存在的一丝痕迹。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继而将人安稳放平在后座上。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缓慢地将车辆启动：“云儿，我们回家了。”

　　……

　　江家。

　　孟安然裹着一件披肩等在门口，将车辆进门便很快迎了上去。

　　“聿风……”

　　才从喉咙里漏出一个音便被江聿风接下来的动作截断——

　　江聿风直接将许暮云抱在怀里，像是没有看见孟安然一样，径直将她略过。

　　孟安然脸上笑容僵住，那副温和的样子险些挂不住。

　　眼底怨恨更是愈演愈烈。

　　又是许暮云，她又想着抢走属于她的江聿风。

　　孟安然眼珠转了转，提紧了一口气，但还是回身追了几步跟上去。

　　口中关怀不断：“云儿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医院待产吗？”

　　不曾想她说一句话，江聿风的脸色便暗上一分，脚步也随之停顿下来。

　　许暮云这才看清他怀里许暮云已经趋于平坦的小腹，眉梢的喜悦几乎盖不住。

　　还要故作惋惜地安慰：“云儿，没关系的，你还会有孩子的！”

　　却不料她试探地去握住许暮云的手，竟然是一片冰冷，甚至白皙手臂上的触感也是半僵。

　　孟安然被吓得惊叫一声，注意到从始至终许暮云胸腔竟是一点起伏都没有。

　　当即吓得几乎站不住脚，伸长了手声音嘶哑又颤抖：“她……她死了！”

　　“江聿风！你把这个死人带回来做什么！”她表面上的温柔再维持不住一点。

　　只是厉声尖叫着，不断往后撤。

　　她越是表现出这幅害怕的样子，便叫江聿风愈发厌烦，皱紧了眉便将还欲试探许暮云鼻息的孟安然踹倒在地上：“滚！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孟安然直接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上，半边身子立时麻了，眼眶泛着泪光：“聿风……你这是做什么？”

　　门口的吵嚷吸引了客厅里的众人。

　　相拥着出来看着面前一幕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江母慌忙将孟安然扶起，心疼地摩挲着她的手，转而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许暮云还在装什么！还不赶快和安然道歉！”

　　孟安然听到“许暮云”的名字便是一颤，死死扯住江母的衣角，满眼都是惧色：“江阿姨，你别说了，许暮云，她死了……”

　　嗬——

　　江母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煞白，视线颤颤巍巍地转移到江聿风怀里的许暮云身上。

　　声线都嘶哑了不少：“那你还抱着她干什么！还不快放下！”

　　江聿风却半点动作没有，径直便要往房子里走。

　　孟安然故作好意拦了拦江母，声音里难掩的心计：“江阿姨，我看聿风他就是